桃舞笑道:“你便是玉皇大帝,今夜也得給我變成大姑娘!”與蘭韻、菊清相視一笑,捧著妝盒、長裙等物,隨後邁進屋內。齊香綰環師徒倆目瞪口呆,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夜深人靜,屋裡慘叫聲不絕,客棧中其他客人被吵醒了,還當是鬧鬼,都躲在被窩裡發抖。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消停下來。許清濁坐在銅鏡前,捂著面龐,一言不發。
他全身換成女子裝束,玉釵絲帶,薄裙繡鞋,一如當初中秋流觴,落敗遭罰的景象。桃舞瞧他不讓人看臉,嘻嘻笑道:“喂,別把妝抹掉了......蘭韻,你手藝見長,這次快了好多!”
蘭韻笑道:“一回生,兩回熟唄。何況小少爺這些年‘姿容未改’,也不必另行補妝。”菊清笑道:“咱們快出去吧,已讓人家等候多時了。”說著,推開了屋門。
桃舞和蘭韻待要架起許清濁出門,風倦月道:“交給我吧!”桃舞笑道:“好,別叫他逃了!”三芳先出,去與湘漓宮二女說話。風倦月不慌不忙,先握住他手腕,使勁掰開了,目不轉睛打量他。
許清濁極是難為情,囁嚅道:“月娃,我夠難堪的啦!你別再瞧我......”風倦月俯下身子,忽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許清濁一怔,望向她雙唇,還沾著從自己嘴上捱到的胭脂,不由臉紅半邊,道:“你幹什麼?”
風倦月笑道:“藏羚兒,我在想,你今後都這樣穿吧。”許清濁急道:“想得美!為進湘漓宮,我、我才不得不行此權宜之計!”風倦月撲哧一笑,扶了他起身,兩人邁出房門。
齊香綰正向三芳問詢中原武林的近況,望見了許清濁,止聲忘言,愣了片刻,嘆道:“簡直便是宮主親至,如不細細審視,壓根瞧不出差別!”燕輕環亦是點頭。
湘漓宮避世數百年,觀念已與世俗有別,二女並不覺他男扮女裝滑稽,全無取笑之意。許清濁稍覺好受了些,心念一動,問道:“你們宮主叫什麼?”齊香綰道:“宮主姓卓,名香茗。”
許清濁暗想:“卓香茗?這莫非就是我娘姓名?”齊香綰道:“事不宜遲,咱們趕在天亮前進宮,以免讓人發覺,引起轟動。”一番鬧騰下來,費了不少時辰。眾人聞言,不敢再耽擱,輕步離開客棧。
過了午夜,小鎮上沒有半個人影,許清濁長吁一口氣,又覺輕鬆不少。眾人在小鎮外海陽河渡口,幾隻空舟停靠,便在左近尋到竹篙木漿,登舟渡河,月影投在水面,伴著交錯的划水聲,愈顯周遭寧靜。
重到紫瘴林外,縱是黑夜,依稀可辯輕薄的瘴霧,三芳均想:“白日尚無從辨路,夜過深林難上加難,也不知湘漓宮有何手段?”齊香綰喚道:“環兒,拿些‘闢霧丸’,給他們服用。”
燕輕環應了一聲,從懷中拿出個小瓷瓶,傾倒數粒清香怡人的小丸,分給了許清濁等人。齊香綰甚是急躁,不待幾人吞服,撥開木葉,走進林中,餘者無暇發問,急忙跟上。
許清濁、風倦月倒還罷了,三芳功力有限,服下“闢霧丸”後,與白日硬闖時截然有別,怎麼呼吸林中瘴霧,都無一絲不適,均覺神奇不已。齊香綰在前帶路,燕輕環引著許清濁等人相隨,師徒倆一聲不吭。
走了一會兒,桃舞奇道:“你們怎麼不說話了?還有多久才到?”齊香綰一聽她開口,駐足不動,似乎有點不耐煩。燕輕環低聲道:“師父聽聲辯位,故而不便與各位交談,請勿見怪。”
許清濁問道:“聽什麼聲?辨什麼位?”燕輕環解釋道:“咱們腳下,有幾條藏在地底的暗渠,從靈渠接水到宮內。湘漓宮的弟子出入紫瘴林,都以傾聽水聲來辨識路線。所以林子雖深,不會迷路。”
許清濁等人恍然大悟,細細一聽,果然有水流淌過的聲響。齊香綰道:“明白了吧?那就別講話!”言罷重行,眾人老老實實閉嘴,桃舞心裡不忿:“這少女不過十來歲,口氣倒大得很,跟小丫頭一個模子!”
峽谷極大,為紫瘴林覆蓋過半,幾乎得穿行兩個時辰,眾人無法交談,桃舞連打個哈欠,也被齊香綰回頭瞪視。許清濁男扮女裝,行動不適,穿林打葉,苦不堪言,暗想:“便非得換這身行頭,也該穿過林子再換呀!”
好不容易鑽出林子,時至凌晨,天已矇矇亮了。眾人遠眺,見林外是一條峽谷大道,兩側峽壁陡直,高聳百丈,無論地上壁面,都光禿禿的,沒什麼植被,但並不顯荒涼,只給人一種整潔之感。
許清濁望向大道對面,仍是一片山壁,心想:“嗯,這峽谷望不到頭,並非筆直,內有拐彎,也不知距湘漓宮還有多遠?地勢易守難攻,湘漓宮的開派祖師選在此處隱居,未必不是看中這一點。”
桃舞噤聲已久,早憋得不耐,連聲道:“還沒到嗎?宮殿在哪兒呢?喂喂,天都亮了,咱們怎麼混進去?”齊香綰斜了她一眼,道:“這人聒噪得很。”桃舞惱道:“咱們好心幫忙,你什麼都藏著掖著?”
燕輕環道:“這位姊姊,我師父辨路極為耗神......你有什麼便問我吧。”她性子柔順,桃舞生不起氣來,道:“那就有勞你啦!”燕輕環道:“不敢。”雖稍感倦意,仍打起精神,為桃舞等人解答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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