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許清濁和風倦月被珠丹下了逐客令,裝作不情願的模樣,隨白衣僧出了廣場,來到那門樓之下。那白衣僧雙手合十,只道:“兩位,請下山吧!”話雖說罷,人卻不動,似要眼看二人離去才肯罷休。
風倦月哼了一聲,沒說什麼,徑直沿著山路下行,許清濁連忙跟上,走出幾十步,湊到她身邊,笑道:“風姑娘,你裝得可真像!剛才他們圍上來時,我嚇得都不敢說話了,你還能談吐自若。”
風倦月道:“你本來就不會藏語,要開了口才麻煩呢。”許清濁神色尷尬,道:“是,不錯。”暗想:“這女子說話,總是刁鑽得很。”回頭見離門樓已遠,悄聲道:“如今咱們怎麼辦?潛回去麼?”
風倦月搖頭道:“不,山上高手如雲,不太安全。”許清濁道:“那麼咱們下山等雲大伯?”風倦月仍是搖了搖頭,道:“大犛牛叫咱們接應他,若下山了又有什麼用?”
許清濁撓頭道:“那怎麼辦,咱們就這樣不上不下麼?”風倦月頷首道:“不錯。”見山路轉彎處是一塊凸出的石臺,方圓數丈,小半邊給苔蘚草叢覆蓋,當下走了過去。
許清濁行到她身畔,從石臺往前望去,視野極佳,上至藍天白雲,下至山川河流,盡收眼底。許清濁喜道:“這兒風景真好!咱們便在這守候也挺好,只是怕有人干擾。”
風倦月道:“藏巴汗在拉薩舉辦法會,布達拉宮幾個主事一時不會趕回,只消防著有人去聖城通報。”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近,一個白衣僧沿路匆匆而下,望見他們,驚道:“你們怎麼還沒有下山?”
風倦月不答,忽然搶前幾步,右手成掌,以“新月勢”擊向那白衣僧胸口。那白衣僧大駭,閃身欲躲,風倦月使出“月相五變”,攻勢連綿。那白衣僧不辨虛實,竭力抵擋,驀地頸後中了一記手刀,白眼一翻,撲倒在地。
這白衣僧武功不弱,雖不及風倦月,也曾在大手印功夫上用過苦功,不致於輸得這麼徹底。可他先入為主,以為風倦月是個普通藏兵,冷不防遭襲,一招落在下風,敗局難挽,一聲沒吭就給擊敗。
風倦月拖著那白衣僧回到石臺,塞進草叢裡,不露痕跡。許清濁瞧她出手乾淨利落,吐了吐舌頭,笑道:“咱們就這樣守株待兔,有上山下山的,見一個打暈一個,直到雲大伯出來麼?”
風倦月聽他說的有趣,微微一笑,道:“便是如此。”頓了一頓,又道:“對付尋常僧人、士兵尚可,若是厲害的高手經過,咱們就躲起來不現身。”許清濁點了點頭,忽見她走到崖邊,雙足懸空,貼邊坐了下來。
許清濁心道:“她膽子可真夠大的。”卻不肯露怯,也走過去,身子一矮,靠著她坐下。那石臺上橫著幾叢草,兩人坐在崖邊,背後都給草叢遮擋住了,山路往來的行人,若不靠近,決計發現不了他們。
許清濁注目遠方,景色怡人,心中舒暢不已,坐了半晌,沒話找話地道:“風姑娘,你的‘月亮拳’招式真多,方才見你制服那僧人,就有三兩招我沒瞧過。”
風倦月道:“這幾招是前日交手後想到的,本來我還要和你試試的。”許清濁笑道:“好,等事情了結了,有空我一定陪你試練。只不過,你天天都在創新招麼?”
風倦月搖頭道:“不是天天,有時興頭來了,便創幾招,‘胎拳’就像養小孩一般,得不斷地拿招式教它,看與它合不合適。”許清濁奇道:“什麼叫‘胎拳’?”
風倦月道:“即是我們‘四海門’的武功。”許清濁心中一動:“雲大伯說他門派的武功,因人而變,倒像為習練者量身定做一般。看來‘月亮拳’、‘犛牛拳’,均是從這‘胎拳’變來的。”
風倦月道:“它本為一路尋常拳法,但可以任意加減變動。每個人練它,都能按自己的想法練下去,直到風格路數,完全變成自己的東西,則成為獨一無二的拳法。運使開來,無不合意,‘胎拳’也就長大了。”
許清濁聽得如此神奇,忙求她詳細解說。風倦月正要開口,忽地轉身一瞟,不待許清濁發問,人早衝了出去。許清濁剛站起身,便見她已拖著一個昏迷的藏兵走回,隨手將其扔進草叢裡。
風倦月左手還提著個木籃,喚許清濁重新坐下,將籃子擱在兩人中間,揭開蓋子,香氣撲鼻。許清濁低頭一瞧,見籃子裡擺放著做工很精緻的酒食糕點,都為中原漢人的款式。
風倦月解釋道:“是他從拉薩集市上買來的,準備討好山上高僧。”許清濁恍然點頭,忍不住好笑,心道:“人家當兵的好不容易湊幾個工錢,買了禮物巴結和尚,不料給你壞了好事。”
風倦月取出一塊點心,嚐了一口,道:“好甜,這是什麼?”許清濁長年住在花苑,對果品細點所知甚多,道:“這是銀絲捲。”風倦月又拈了些不同的嚐了,許清濁在旁報名:“這是紅豆糕,這是千層雪,這是玫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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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倦月頗感興味,低聲道:“你們漢人真講究。”突然臉上一紅,將木籃推往許清濁,道:“給你吃,瞧你不高不胖,食量卻大得很,跟大犛牛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