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熠的提一下,眾人都基本認同了用符咒炸開山壁的做法,正冒著嘩嘩雨勢,從自己的箭袖中掏出各色符咒。
這種時候,兩袖清風、兩兜空空的賀熠又融不進去了。他無聊地倒退了數步,若有所思地望著天邊,忽然怔了怔,側過頭去,盯著遠處,喃喃道:“奇怪。”
姬鉞白正好與眾小輩踏水走近山石,經過了賀熠身邊,駐足道:“什麼奇怪。”
“那裡。”賀熠抬手,指向了兩座山石之間的一條幽暗的狹道,肯定地道:“有東西在。”
彼此之間的距離在百米以上,光線暗,天氣差,視覺、聽覺、嗅覺都被無限地削弱了。眾少年看不清,警惕道:“有什麼東西?”
姬鉞白的回答是直接抽出了絳儀的金弦。浮光閃爍的金弦一端卷攜了一枚放光的火石,拋擲向遠處,啪地一聲在數十米外炸開了。
被這響聲驚動,在翻找符咒的人不約而同地回過了頭來。
仙門的火石的點燃不受環境影響,但是,擦出來的火花卻不敵雨水,只明亮了兩秒,就被澆熄成一縷白煙了。
但就是這短暫的一剎那,灼烈的光芒足以讓眾人窺見那狹道藏著什麼東西。
——不是魔獸,不是魍魎。狹道之中,竟然爬滿了一隻只足有拳頭大小的漆黑蟲子。
“悉悉索索……”
不知何時,他們的周圍都響起了這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爬行聲。所有人的頭皮都炸開了陣陣的麻意,某些經驗匱乏、年紀尚輕的弟子,面上已爬滿了毫不掩飾的恐懼。
他們被包圍了!
“不是說下雨天了不會有毒蟲飛出來、爬出來的了嗎?!”
賀熠道:“誰說它們是‘飛’和‘爬’過來的?它們是‘遊’過來的!”
古戰場乃是一片無邊荒漠,偶爾找到一個水窪,裡面多半養著毒蟲。一場持續了好幾個時辰、十年也難得一見的暴雨,讓積水沒過了他們的靴面,水窪被填平,滿溢位來。整片荒漠,就此成了一個淺淺的水塘,毒蟲就此游出了水窪。
姬鉞白深吸口氣,厲聲道:“都不要愣著了,往上爬,加緊炸開石壁!”
回過神來的宗主也跟著道:“沒錯!傷員都爬上去,別摻和了!”
“其他人都把劍拿起來,禦劍!離開地面!”
凡是手中有符咒的人,都忙不疊地攀上了石山,硃砂符被一疊疊地扔到了山石上。
即便滲了水,符咒依舊威力不減。轟隆轟隆聲不絕於耳,震蕩得砂石不斷滾落。
而毒蟲們並沒有給予他們喘息的空間,正像擴散的墨水,飛快地朝這邊包饒過來。唯一不幸之中的大幸,就是它們不會飛,無法一下子覆蓋住整個人。只要禦劍離開地面,短時間內不會被它們咬到。
不過,這也並非長久之計,眾人的靈力本就滯澀,只能堪堪撐起自己一個人。若沒等炸開裂口,人就從劍上掉下去,那就必死無疑了。
賀熠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青銅劍沒有認主,禦不了劍。即使認了主,這麼爛的武器也抵不住強悍的靈力灌注。在所有人都上了劍後,他無計可施,卻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就地一個打滾,搶過了一個裝滿了火石的布袋,靈活地攀上了最靠近自己的那塊山石。
火石扔下去時,熾熱的火焰確實能嚇退毒蟲,讓其不敢朝上爬。可是,一塊火石只能支撐幾秒鐘,袋子很快就見底了。賀熠氣急敗壞,將袋子扔到了水中,蠢蠢欲動的毒蟲見到不再有威脅,重新朝上蔓延,越來越近了……
千鈞一發之際,後方一個叢熙宗的弟子怒吼道:“喂!接好了!”
疾風襲來,賀熠倒掛翻身,敏捷地反手接住了迎面飛來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棄仙。
在危難關頭,叢熙宗的人居然將收繳已久的棄仙還給他了。
天無絕人之路,賀熠拔劍出鞘,靈力灌注,劍光澄瑩。在毒蟲爬到身上前,他已經踩著棄仙,懸在了空中,驚險地免於一死。
觀之全場,大部分人的劍的劍光都頗為黯淡,不知還能支撐多久。有人崩潰地催促道:“還沒炸開嗎?快點啊!”
那邊混亂的炸裂聲中,抽空傳來了一句回答:“我們也想快點啊!”
“等等!炸開了炸開了!裡面真的是空心的!有回聲,應該空間很大!”
“但這也太小了吧,只能塞進一個拳頭啊!”
“糟了,沒有符咒了!”
“不要炸了,裂口有了,都拿劍出來,朝著這裡砍!”
劍光橫七豎八,貫徹天際,終於讓他們破開了一個足以讓成年人透過的入口。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爭先恐後地鑽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