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姬鉞白扯了扯嘴角,唇色發白。剋制了許久,終於還是忍無可忍,狠狠地將手中的茶盞砸落地上。
杯盞四分五裂,熱茶淌了一地。簡禾嚇得脖子一縮,膽戰心驚。
砸了一杯茶,彷彿藉此宣洩掉了心中的一部分戾氣。姬鉞白倚回靠背上,目若利劍,直視著她,道:“名字是騙我的。那身世呢?婚約呢?所有都是騙我的?”
簡禾搖頭如撥浪鼓,辯解道:“絕對沒有,我並不是每一句話都是假的!”
姬鉞白又何嘗不明白,即使她是隱瞞了些事,可為他轉移咒烙、徹底化灰,都是確確實實地發生過的事。
可他依據蛛絲馬跡所查出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靈魂跳轉的能力,彷彿先知似的危險預見感……這一切,都在隱隱地指向了一個讓他心驚的秘密——她與這個世界上的人,是不同的。
即使將手伸得再長,他也只能知道她做過什麼,無法逾越過彼此之間的那道距離,更無法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可以這樣做。
雖然有種預感,真相會讓他倍感震撼。可是,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這一步,若是連自己到底喜歡上了一個什麼人也弄不清楚,由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裡,他又如何能甘心?!
思及此,姬鉞白輕輕地敲擊了一下桌子,抬眸,盯著她道:“你還記得在出發去潼關之前,我跟你下過一盤棋嗎?”
簡禾猛地抬頭。
“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對我說實話。”
“不要用謊話搪塞我。我要聽的是你毫無保留的真心話。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到底是什麼人?
不論是玄衣、賀熠、夜闌雨或是姬鉞白,都執拗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她該怎麼說?
“是很難以啟齒的事情嗎?”姬鉞白起身,行至簡禾面前,放輕聲音,引誘似的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一起解決,不可以嗎?”
這種“我理解你、我會幫你”的語氣,比起逼問,更能攻破一個人的心防。
“你們誰都幫不了我,你們的問題我也答不上。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啊!”簡禾抱頭蹲下,破罐子破摔道:“你以為騙人的我就好受了嗎?普通的人只要死一次,如果可以選擇,我怎麼會願意一次又一次地被……殺死!”
姬鉞白一凜,握住了她的手腕,穩住了她:“一次次地殺死你的人是誰?”
你就是其中一個殺了我的人啊——簡禾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你記憶有損?”姬鉞白長眉微蹙,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忽然道:“其實你是記得一些事的,卻不能說。你被一個性命攸關的秘密挾持著,才會周旋於好幾個身體之間的,我說得對不對?”
簡禾預設了。
姬鉞白沉吟了一下,試探道:“這個秘密與你的出身有關。你不是九州的人,而能在多個身體中跳轉,肉體淪亡而魂絲不散,魂魄不滅,也全因於此。是麼?”
簡禾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同時又有一個模糊的想法竄上心頭,她忽然道:“不過,我總覺得我很久以前是來過九州的。”
姬鉞白一愣:“這話是何意?”
“我不敢肯定……但是,總覺得,只要能找到古戰場的遺跡,真相就會大白了。”
系統:“叮!仙盟大會主線劇情進展,成功觸發最後的一個副本破碎重生。鹹魚值—50,實時總值:200點。”
夜已深了,一番針鋒相對的詰問下來,簡禾心神緊繃,已是疲憊不堪。姬鉞白考慮了片刻,道:“好。戰場之行,我會帶你一同前去。”隨後便讓簡禾先行去休息。
待她進屋,氣息平定之後。姬鉞白在空蕩蕩的花廳站了片晌,方繞過了屏風,撩開了珠簾。
屏風之後,燭火搖曳。
夜闌雨坐在窗邊,雙目幽深,杯中之茶同樣一點都沒動。
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坐在了這裡。簡禾所說的話,自然一個字都沒有漏過他的耳朵。
可以說,饒是早已有所預料,但他感受到的震驚絕不比姬鉞白要少。甚至,為了讓簡禾能繼續說下去,他必須苦苦壓抑著,不發出半點聲音。
姬鉞白道:“都聽見了?”
夜闌雨不語,只飲下了冷茶,道:“古戰場之行,我也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