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大會以來,眾多宗派與世家組成了隊伍,一路北上,進入了真正的古戰場腹地——最先出現異動的,便是殺人於無形的焚骨石。而焚骨石,正是魔界之門被封印時的殘留碎片。
由此推論,很有可能發生異動的源頭,就是那扇關閉已久的魔界之門……松動了。
這個訊息在潼關傳開以後,可嚇壞了不少人,甚至還有謠言傳出,稱:魔界之門快鎖不住了,魔族的大軍很快就要捲土重來,如蝗蟲過境般,再一次席捲九州。
禍患當前,在一百年前,有份兒封閉魔界大門的宗派們,再一次站了出來,組成了好幾支人馬,深入腹地數次暗查,卻都中途敗退,被迫折返,連五十裡路都沒走完。
不是因為遇到了兇殘的魍魎或魔獸,而是因為另一種讓他們棘手不已的生物——毒蟲。
地上爬的,天上飛的,處處皆是,成群結隊,避無可避。過境之時,可以在瞬間把一個活人食成白骨。
甚至,在荒漠之中難得一見的、只有小半米高的水窪中,也密密麻麻地爬滿了毒蟲,只等被黃沙迷了眼、快渴死的人來飲水,再伺機破其皮、鑽入其血肉之中,竄遍周身血絡,從內到外食空一個人,歹毒得很。
邪瘴之氣越是濃鬱的地方,毒蟲體型越大,攻擊性越強。若不解決這個問題,那就永遠都別想進入腹地。
現在,多個宗派均有弟子被毒蟲咬傷,在床上躺了十多天,依舊無法將毒蟲引出,日日昏迷說胡話。眾人用布條將他們被咬傷手臂或大腿死死綁緊,緊到肢端缺血,讓毒蟲無法沿著血絡鑽入身體,藉此保住危殆的性命。
只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綁得久了,那隻手或腿也會廢掉,從此再也拿不動劍。
而恰好,賀熠就是擅毒之人,又淪為了他們的階下囚。某個宗派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讓賀熠為其下的弟子解毒,沒想到他竟真的有法子將毒蟲完整地引了出來!
十多個半死不活的弟子,就這樣逃脫了死亡的命運。
因此,某幾個宗派與世家紛紛發出了不同的聲音,力主留下賀熠的性命。自然,這個提議遭到了以駱溪白氏、濱陽公孫氏的遺孤為主的一眾勢力的強烈反對。
時間一晃走到了賀熠被關押的第十天,多方仍然沒有掰扯出一個結論來。
今日,潼關的議事堂中,百宗齊聚,空氣裡依舊彌漫著濃重的□□味。
一名宗主捊了捊鬍子,道:“非常時刻,當以非常之法處置。賀熠所犯之錯自當日後清算。而現在救人才是重中之重,為何就不能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公孫氏的一個少年厲聲道:“將功補過?茗宗主說得好輕松,好寬宏大量啊!誰又曾給過我公孫家兩百多條人命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姓賀的是什麼東西,會解毒就了不起了?!會解毒就不用殺人償命了嗎?!”
一名年老的修士沉聲道:“公孫公子,你的心情我明白。只是,賀熠解毒當日,我就在現場看著……我們數十個人湊在一起半月,都尋不出引出毒蟲的辦法,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依老朽所見,他極有可能知道驅趕毒蟲的辦法。”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如果這是真的,那將會徹底改變止步不前的現狀。
有人質疑道:“且慢,毒蟲出體就死亡了,如何證實他有驅趕活的毒蟲的能力?”
“很簡單,只要下一次進入腹地時,把賀熠也帶上即可。”
“兒戲!古戰場中,人人自顧不暇,誰能分神保護他?!你可別說要把棄仙交還給他,一旦他得到了武器,誰能保證他不會趁亂逃脫?!一旦放虎歸山,想要再抓到他可就難了!”
“或許可以對他下毒,加以牽制,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此言差矣。賀熠都能解我們解不出的毒,尋常的□□豈能困得住他?我自問沒有這個本事。”
有人應和道:“說得沒錯!如果賀熠真的那麼有本事,讓他走進遍是毒物的地方,他豈不是如魚得水得很?保不準他會先口頭答應,到了關鍵時刻便藏私自救、倒戈相向!”
“這些都不過是臆測,未必會發生。而古戰場的邪瘴之氣,卻是真真正正、日複一日地在暴漲著,我們甚至還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若魔界大門的封印真的松動了……待它重開之日,就是九州血流成河、生靈塗炭之時。難道在座的各位真的膽小至此,認為自己看不住一個賀熠?當真要因小失大、為了那點風險而放棄一探究竟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