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禾硬著頭皮,拽住了輕飄飄的紙袋,跟著夜闌雨,像幽靈一樣朝山下飄去。
在夜闌雨安窩之前,汾嬰山是座無人踏足的荒山。入駐以後,他也沒有修築圍牆與石門。山腳處倒是立著一面古老的碑刻,刻的是什麼,卻已經模糊不清了。
而如今,那面碑刻之前,正有一人策馬駐足在旁,長身玉立,紅衣如火。
望見簡禾的怪模怪樣,姬鉞白微微一怔,便翻身下了馬。
簡禾簡直都要無比佩服他的涵養了,居然完全沒有露出怪異之色。
在雙方的注視下,簡禾回頭看了夜闌雨一眼,一腳深、一腳淺地踏雪走到了姬鉞白身旁,轉瞬,便被納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裡。
等了多少年,終於等到了她活著回到自己懷裡的這一天,姬鉞白心潮澎湃,抬起頭來,鄭重且不含糊地對夜闌雨道了謝:“多謝,我欠你一個人情。”
誠然,他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才湊齊了夜闌雨開出的條件。但是,與收到的回報相比,這些付出,都顯得不值一提。
換了是旁人,或許會抓住這個機會,向姬鉞白攀上關系——說到底,姬家乃是坐鎮於天下第一仙府的仙門世家。然而,夜闌雨卻素來不屑與人攀交情,冷淡地糾正道:“互不拖欠。”
知曉他性情一向如此,姬鉞白並不多言,低頭,對簡禾柔聲道:“邇邇,我們走吧。”
他攬住了簡禾的腰,將她抱到了馬上。
駿馬踏雪,越行越遠。簡禾拽住了韁繩,有些惆悵地回過了頭去。夜闌雨還孤零零地站在方才的地方。只是,晨霧之中的身影已經縮成了一個小點兒。再一轉彎,就徹底看不清了。
姬鉞白把她回過頭去、狀若依依不捨的一幕收入眼底,笑容淡了些許。
蝶澤和汾嬰相距不遠,但也不是走路可以到的距離。簡禾收回了目光,趴在了馬上,疑道:“你要這麼一路拉著我回去嗎?”
二人此時已經走到了山下,姬鉞白輕笑道:“當然不。”
前方,一輛華貴的馬車已經停在了樹下,侍從恭敬道:“家主。”
馬車內溫暖如春,暖爐吐煙,軟墊如雲,矮幾上還擺著精緻的瓜果點心。坐在裡面,不一會兒,冰冷的四肢末梢就已經熱了起來。
尤其是,頭上還套著紙袋的簡禾,簡直是悶得出奇。
簡禾:“……”
啊啊啊啊!她這個煞筆,早知道剛才就摘下來了!
姬鉞白優雅地撩起了衣擺,脫下了披風,給自己倒了杯酒。看見簡禾還戴著那個可笑的紙袋,嘴角微微一勾,道:“夫人,為什麼要套著個紙袋?”
簡禾訕訕道:“剛才冷嘛。”
“哦……”姬鉞白給了她一個“現在不冷了”的眼神,支著下巴,笑吟吟道:“不悶嗎。”
“……”簡禾道:“悶。”
總不可能真的遮一路,摘了說不定還能吃點東西。簡禾長嘆一聲,終於破罐子破摔地摘掉了紙袋,鬱悶道:“算了……你要笑便笑吧。”
姬鉞白呆了一瞬,雙目微睜,兩秒後,“噗嗤”一下笑了出聲。
簡禾:“你知道嗎,我突然想到了四個字。”
系統:“‘我很傻叉’?‘夫妻團聚’?‘如願以償’?”
簡禾淚灑心田:“諧星覺醒。”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