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七……活人蠱……說實話, 雖然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奈何同時湧進腦海的資訊量太多了,簡禾頭痛欲裂,覺得自己要好好地理一理。
在【賬號切換】後,她不是簡單地從一號殼子跳到了二號殼子裡去, 而是連同時間也一起跳躍, 回到了一年前!
系統:“有什麼好奇怪的, 之前四個身體轉換時,不也是打亂了客觀順序的麼?”
簡禾喃喃道:“我還以為賬號切換只能換到同時期的另一個身體去, 原來功能這麼強大。”
系統:“也是有侷限性的。宿主, 你現在可以用的身體,就只有【卞七】和【傀儡喬邇】兩個, 使用期間要注意保護好它們, 要是哪個損壞了, 你可就連金蟬脫殼這一招也用不了了。”
簡禾蛋疼地吹開了在她臉頰上輕輕搔颳著的禾稈草。
不緊急的事兒, 都先放一邊去,她得先弄清楚形勢。
換算一下, 這個時間點, 四位病友都在幹什麼?
簡禾默默地心算著——這一年,姬鉞白才滿二十四歲, 剛接任家主之位。夜闌雨久未公開露過面,但可以推測, 他這時應該是在汾嬰山上, 用姬鉞白交給他的招魂術殘卷, 研究怎麼把“喬邇”的精魄招回來,放進前者在他這兒“定做”的傀儡裡。
故而,對這兩位大大而言,這一年還挺平淡的,所有轉折性的事件都還未出現。
只是,把鏡頭換到另一邊,那可就大大地不同了。
此時此刻,距離賀熠的任務結束、她離開卞七的身體,只過了短短的半個月。
也就是說,對玄衣來說,他才剛經歷了【搜魂陣找到封嫵的魂絲——抽魂——蝕月境被賀熠闖入——與賀熠打了一場——“封嫵”的屍骨在山巔上湮滅,搜魂陣失敗】的人間慘劇,“咻”一聲從幸福的頂端直跌入深淵。
而賀熠,則經歷了【重煉棄仙喜滋滋——發現“卞七”失蹤——殺入蝕月境——帶走“卞七”屍體——“卞七”在破廟棺木裡複生——得知玄衣竹籃打水一場空後幸災樂禍一輪——兩人手拉手迴天豈山——生辰當天“卞七”嗝屁】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滅頂打擊。
真是,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比較誰更慘一點。
簡禾:“……”
話說,原來她兜兜轉轉了那麼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了賀熠身邊嗎?!在姬鉞白與夜闌雨二人之間生死了幾回,賀熠這邊居然才過了不到一個月?!
這幾乎沒有間歇的退場和登場……跟臨時演員前腳剛領了便當退場、一分鐘後又從前門進入有!何!區!別!
載著她的車子輕微地顛簸著,蓋在身上的禾稈草輕輕地搔颳著簡禾的眼皮。這牛車走得平穩且慢,鬧市的喧囂聲、人潮的嗡嗡議論聲似遠還近、不斷與她擦肩而過。
除此以外,空氣中,還時不時便傳來一些清脆且短促的“叮當”聲,像是鐵錘在敲擊兵器的聲音。
如無意外,這輛牛車,應當是正在穿過一條相當熱鬧的大街。
簡禾睜目,稍微側頭,只能從禾稈草的縫隙裡看見許多雙往後退的鞋子,以及路人的衣角。一根雜草戳到她的眼珠子,簡禾用力地眨眨眼睛,做了一會兒的心理建設,才緩緩抬手,心情複雜地觸上了自己的脖子。
這肌膚乍摸上去,是綿軟而冰涼的。但若用力往下按,指腹卻能摸到沙沙的異物感,轉瞬又鑽進了深處。
活人蠱。
沒想到她身上居然會被種下這種玩意兒。
當年那無頭新娘的副本中,駱溪白氏的少當家白墨軒,不就是用自己的心頭血養了一窩活人蠱蟲,以儲存心愛的姑娘的屍身不腐麼?後來,被他拿來養蠱的那個藏在密室裡的銅鼎,還成了賀熠煉劍的工具。
活人蠱蟲只有在至陰至寒之地才能存活,雖然知道它們不會吃她的肉、更不會飲她的血,甚至於,只要不故意去摸,那就毫無感覺。但這玩意兒畢竟是專門針對屍體用的。她沒意識時還好說,但現在又活過來了,知道自己身體裡存在著另一種東西,簡直瘮得簡禾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但往另一個方面想,即使勢大業大如玄衣,也沒能找到儲存封嫵屍身的辦法,只能任由她腐成白骨再輾轉地搜魂。賀熠這種手下沒有、仇家一堆的高窮帥就更沒轍了。要不是這些蠱蟲,在這麼炎熱的天氣裡,卞七的身體絕無可能儲存得那麼完好鮮活。
問題是,賀熠他到底是從哪裡弄到這些蠱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