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仁慈地對待他們嗎?儘管他們從未仁慈地對待過我們?”
戰士頓了下,他確實是在深思熟慮地掙扎了:
“沒有意義。不論是歷史或者是平行世界……懲罰他們都沒有意義。”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
然而就是現在,一個可怕的呆滯的聲音響在了他們的身後。法官,同樣是導師人格的法官,拖著龐大身軀的法官,走在他們的身後,欣賞著人類四處逃竄的姿態,忽然吃吃地笑了:
“不,不,不,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他們的基因不對嗎?還是他們的思想不對嗎?是他們的文化和認同不對嗎?我們消滅與被消滅了無數次,仍然認可自己是不定型。那他們怎麼不會是人類呢?你要知道,戰士,所有的人類都有一個統一的認同,那就是對人類這個概念的認同。所以,怎麼會沒有意義呢?”
“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
戰士卻步了,抬頭仰望著這個痴肥的巨物。
“當然是施以懲戒。”法官呵呵地笑道,“當然我們應當寬大為懷,應當以公正公平為旨意——所以我要賜下一場絕妙的刑罰,以讓人類承受相同的痛苦。”
一部分人,少許的一部分人格因為其他人的不堅定把自己的意志變成了所有人的意志,於是所有人就都跳進了一個深淵。接著一部分不定型,少許的一部分不定型又依靠其他不定型的不堅定把自己的意志變成了所有不定型的意志,於是所有不定型也就一起跳進了同一個深淵。
法官著迷地注視著二十一世紀高大美麗的建築,在逐漸的升空中看著他們藏在群山深處的發射基地。它甚至能夠透過電子眼的變焦看到人類在月球在火星上正在進行的探索。
它忍不住愉快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他們即將登上太空的日子,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群星追逐著太陽,天空中飛翔著金色的流星。不定型從公元第三百萬世紀持續至今的夢魘即將走到盡頭。地球的第二十一世紀,此時此日,正如彼時彼日。
它下達了自己的命令。不定型開始在這個落後的世界上自由自在地蔓延開來。
把人、人這種東西,一個個壓縮成一塊塊肉磚。
所有的肉磚的排洩道與食道將彼此相連,注入的營養液將從第一塊肉磚的食道起,從最後一塊肉磚。
這根從頭連線到尾的管子就是全體人類的給排水與消化系統。整個肉磚的表面只允許留下了眼睛這一個器官,用來看,用來憎恨。
八十億人就是八十億塊肉磚。在牆上,在地面上,在天花板上,一塊接著一塊地排列。
“非常之好,人類追求定形,拒絕承認萬物為一。既然追求一種形狀的美麗,那麼優美的幾何體不正站在形狀的頂點。”
人磚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用眼睛仇恨地瞪視侵入的異族。
而他們的仇恨目光正是法官最為欣喜的禮物。
他終於成功復仇了,甚至是做到了一模一樣的復仇。
工程師不發表自己的意見,只是站在法官的身後,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你要記住一點,基因生物是有隨機突變的,生物的規律遲早會讓他們擺脫現今的處境。”
法官欣喜地轉過頭來說:
“是的,你說得沒錯。所以就要用到他們對於神經元自動機所做的事情,那就是寫入基因的自我矯正,每個個體不僅會矯正自己,還會矯正其他的個體,以確保演化不再發生,直到滅絕,直到和我們一起滅絕為止。”
法官傲慢地宣判道:
“換而言之,這個刑罰的期限就是——
“永遠。”
鏡子摔碎在了地上,主人把鏡子掃進了簸箕,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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