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風吹進了小小的避難所,一切看似已經遙遠的風雨又變得無比接近。
一分鐘過後,古楚讓開了。
李明都大步走向前去,在古素的身旁蹲下。這頭虛弱的有鱗動物靠最後的力量說了一句:
“咕哇,咕哇……”
李明都沒有心思聆聽她的歌,只引導她舒展身姿,方便觀察她的情況。從手部開始,一直蔓延到胸前應是被鱗片蓋住的地方都有一道綿長的創傷。李明都翻開她的手,果不其然,她的手上也長滿了細密的像是毛絨般的毛躁的鱗片。抓住結晶的手指處更是破損得不成樣子。
而從手心到胸口的口子幾乎入骨,裸露的骨頭的表面也長滿了……細細的絨毛,與鱗片已經完全不是一種物質。從絨毛的縫隙裡,流出了無色無味的水。
那不是被排出的雨水。不定型嚐了嚐,這是生物的組織液,裡面有溶入氨。
這是直接手持物性結晶所會出現的痛。因為手抓是絕對無法完成光路的完全開放,也就是說結晶必然有數面照得到光,而數面照不到光,這就會引發晶體的效應改變物性。
數億年後,在一個叫做磐的部落,一位人類的女兒想要用物性結晶改變雪與雨的性質,開闢乾燥的天堂。李明都就見到她因為不慎的使用,手上也曾出現過類似的傷痕。
但這是數天前就有的傷,絕不是現在病症的原因。
他還要繼續尋找。
傷疤從手指與手心處一直綿延到胸,然後斷了一會兒,在胸口重現了。
有鱗動物的胸口也長著細密的鱗片,撥開鱗片,可以見到發青的“面板”表面出現了一個有血色的紅斑,透過紅斑,好像可以看到複雜的青色的靜脈,裡面正流淌著奔騰不息的熱血。
就是這裡了。
他轉過頭,向古楚揮了揮手。
古楚謹慎而有敵意,她小心翼翼地向前,大概在一米左右,李明都看到她的胸口是沒有紅斑的。在古楚的身上也有傷口,這傷口是暴雨前最後一次狩獵留下的。
古楚的傷口是發綠的,上面沒有任何血色的痕跡。
換而言之……
李明都的目光重新轉回到了古素的身上。
好像是人類會有的青色血管、血絲、紅色的血、腫紅的肉才是古素身上最不自然的部分。也就是說,這些是物性被改變的部分。
甚至可能,物性晶體還在腫紅的肉中。
另一生物的生理讓他深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現在自己的作為和最遠古時期的巫醫無異——連經驗都不存在,只是靠著想象嘗試而已。
李明都先用動物的骨頭,按照他記憶裡的形象,製作了一個簡易的支架。支架可以開啟,也可以合攏,然後卡住在中心的東西。這是用來承載物性結晶的容器。
周圍那些立著的毛茸茸巨石很輕。他把一塊體積形狀合適的石頭推倒,把古素擺到石頭上。
機器身順從意識的指揮,走到李明都的身旁,遞出一個加熱與輻射消毒鍋的金屬片,同時,開啟了自己的眼睛和幾處指示燈用以照明。
不定型則安靜地伸出幾個觸鬚蟄伏在他的手中,抑制了人類神經訊號的傳遞,反過來控制了他的手。
金屬片就是他的手術刀,不定型是他的手。
等到李明都舉起刀時,一旁的古楚忍不住顫抖起來,金屬刀片折射了指示燈的紅光讓她感到眩目。
然後,銀光閃閃的刀片落下了,輕輕地伸入鱗片與鱗片的縫隙中,切開了古素身上紅色的肉。
那時,古楚以為自己看到了死亡的翅膀。
明明肉與肉的顏色涇渭分明,好像不是一種生物。但古素仍然因為疼痛而手腳發抖。古楚便站直了,她在短暫時間裡克服了自己的恐懼,伸手就想要把李明都拖走。只是剛走幾步,其他有鱗動物就制止了她。
她抬頭,看到了站在李明都身後的“石頭”眼中掃來的紅光。
李明都繼續進行手術,不定型一部分身軀纏古素身上,制止了她的顫抖。手術刀已經切進了紅色的肉內,並以勻速緩慢下移。一開始還有某種在分開什麼東西的感覺,但在達到五厘米深度的瞬間,末端像是沉入了不見底的深海,好像刀消失了一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在感覺變化的瞬間,李明都抽出金屬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