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備好了嗎?”
“和社稷那邊已經談妥了。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兩百數量的人格對映。”
“那就好。”他轉過頭來,說道,“那麼大家,直接出發吧,具體的變化,我們到點了再談。這趟旅程的延遲大約是半小時。”
說到半個小時,來人們也都反應過來:
“我們是要去小行星帶穀神星那邊的社稷太空城?”
張部轉過頭來,斬荊截鐵地說道:
“沒錯。”
當時按地球時間是二月五日的十一點,馬上就是二月六日的凌晨,月亮凌在東半球的頂上,亞洲大陸背對陽光黑魆魆一片,老組長拉著成政書又去找李明都喝酒。李明都婉拒了他們的請求,一個人呆在房間裡,雙眼聯通的是機器人0386的視覺。地上的黑風呼呼地吹著,在漢城的車站裡空無一人,只有裝載貨物的機器和寄宿在其中的代人們在上升與下降、進站與出站。還要好一會兒,秋陰才會到這來,乘坐列車前往樓蘭。
江城正寂寂,李家老宅孤零零地立在寒風之中,秋陰用了好幾天功夫才一個人把屋子裡積滿的灰塵,瓦上門前的白雪掃個乾淨。屋子又變得煥然一新,在乘車離開前,她遙遙地望了一眼那隻剩下了邊緣的新月,心想上面的人過得還好嗎又或者是不好嗎?想著想著,她灑然一笑,看向了大道邊上的河灘。
分隔了江城與漢城的大水三個月前就已經枯竭了,僅存的水面上落滿了天上來的霜雪。
曾與李明都、秋陰有過數面之緣的姬水自治委員會正在組織他們的新年聯歡活動,姓文的電工沒能見到自己代人的孩子,孤零零地在家裡聆聽數十年前他那個時代的音樂,偶然抬頭,可以看到地平線上的光帆正在緩緩地調動它的位置。
第六號光帆一直照射到了木星的位置。
夾在木星軌道與火星軌道之間的便是著名的小行星帶,據說是數十億年前某顆將要形成而未能形成的大行星胚胎的殘骸。其中密佈著無數碎石。但碎石之間亦有大小之分,最大的那顆叫做穀神星,已夠得上“矮行星”的標準。在穀神星的旁邊,一百年前有一塊不知名的天體,如今已被雕琢成社稷太空城的第二階段。
離二月六號只剩下幾分鐘的時候,支部的委員們已在這座太空城無光的出生港裡等待指導組的來訪。
在他們的前方,是一排接著一排艙型的轉生池。轉生池裡注滿了淺綠色的維生液。在地球一些老人的口中,他們習慣性地把這種維生液叫做黃泉水。浸在黃泉水裡的便是人工育成的“完人胎”。
在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委員長頭盔上的光點閃爍了下,他說:
“來了。”
黃泉水一個個從轉生池內排出,淺綠色的艙體像是刷洗似的變成透明白。裡面的代人一個接一個地睜開眼睛。
“人格對映完成,思考主機轉移完成。”
兩句話陸續在轉生池的抬頭上出現。
全生物代人,或者以機器為身體的仿生代人一個個地從轉生池裡走出,披上衣服。社稷城的委員長透過識別網路認證號碼,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張部。
張部往前幾步,立在他的前頭。
兩人握上手,連寒暄都來不及,委員長就小心翼翼地問道:
“指導組,夸父那邊發來的短訊裡的那些場景是真是假?”
張部戴上頭盔,蓋住了那張女人的臉。他說:
“國家大事,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委員長慘笑起來。
張部搖搖頭:
“變化與否,還要我們親自確認,你先不必那麼擔心害怕。”
“可是,那也太誇張了吧?假設是影片裡顯示的那樣的話,難道不會突破洛希極限,潮汐力徹底撕碎星球嗎?”
“在我們的猜想中,或許引力在這個層次上遵守的不是平方反比律,而是立方反比律。如果如此,引力就會在長距離或遇到物質時迅速衰減,甚至被遮蔽。這個規律再影響了潮汐力的公式,使得潮汐力也迅速衰減了。”
“那也不太可能吧……你的意思這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改變了空間的結構嗎?要知道決定立方反比還是平方反比的就是空間的結構,引力、電磁等作用之所以在我們的觀察中遵守平方反比律,是因為我們身處的空間的結構就是三維度的,因為一個源形成的場是按三維空間的球體進行發散的。因此,如果遵守立方反比律,那麼它的發散也是在四維空間的球體中發散的,怎麼會在三維空間中就有影響呢?何況讓我計算一下……哪怕不談電磁相互作用會不會隨空間結構也改為立方反比從而導致原子軌道解體……單單談引力,會不會在瞬間,星球就無法支撐自己的存在了呢?我覺得還是不大可能,會不會是海市蜃樓般的幻象導致了觀測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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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委員長是少見的從科學部門往上爬到這個位置的。張部與之相反,是從基層實業走來的,他並不擅長這些科學道理。因此,他的質疑,張部接不下來。
當時他搖了搖頭,說:
“這是科委會根據夸父城的資料給出的一點猜想,若要討論這些猜想成不成立,請與科委會說話。現在,我們得直面第一線,這決定了後續的工作會是什麼樣的。”
等他說完後,最後一個第三前線隨行的代人也已下地。在他們彼此的視野裡,所看到的乃是彼此虛擬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