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那塊石頭打碎……叫它永遠也別出現在人們的眼前了。”
短暫的夜晚很快過去,一輪紅彤彤的太陽昇起在大河的盡頭。不論晝與夜,廣闊的大河都在向著大海奔騰不息。
一大清早,磐媧先是前往最先建好的巫的木屋裡照料巫咸。巫咸的情況一如往常,他只微睜著一雙蒼老的眼睛,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磐媧已經離開了屋子,在離開前,她告知了族長。族長有一層巫咸的學徒的身份,他在今後幾天會照顧巫咸的。
屋子外,大膽的年輕人們已經準備好了馬匹和供四五天用的糧草。幾個識路的老人好奇地打量著這位年輕的巫。
“走吧。”
她毫不畏懼地說道。
一行人匆匆地上路了,這天的清晨格外寂靜,山坡的樹上傳來了幾聲清脆的鳥啼。
他們在野外住了一宿。人不多,行禮也不重,第二天下午,他們就又到達了那條小河,又見到了那條小河邊上的黃橙橙的果林。
“你要做的事,要不要和磐巫打聲招呼?”
“沒必要。”磐媧說,“當初爸爸就沒帶走那東西,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裡,他也從未提起過,我想他應該是不怎麼關心的。”
他們重新走下草坡,草坡上的幾隻野雞匆匆逃跑了去。山谷籠罩在一片黃昏的寂靜裡,金燦燦的稻子在風中緩慢地搖曳。
馬匹被他們拴在一顆枯萎的春天也沒再綠的樹上。隊伍約定第二天割掉這裡的草,然後就在山洞裡點起火堆,鋪起乾草,做一個簡單的一夜的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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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以後,蒼龍的星宿逐漸上升。
磐媧和幾個年輕人一起從假寐中睜開眼睛,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山洞外。那幾個其他家族的人在迷迷糊糊裡聽到了他們的響聲,但不以為意,只當是年輕男女間不能說的遊戲。
“這石頭可真大呀。”
“也很沉重。”
幾個人圍著黑色的大石頭,又是推,又是攘,接著又用他們那點石矛還有混著金屬的武器去砸,但這黑色的石頭立在金色的稻花的中間就是佁然不動。
表面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一個少年人抓著黑色的石頭,把自己的眼睛貼到了這石頭的表面上,他迷惑地看到了許多像是月亮表面那明暗不定的海洋的一樣的星。他說:
“該怎麼辦,我們的巫?這東西,我們幾個人好像還動不了,要上點大傢伙才行,要不明天砍幾塊木頭做個杆子,把它翹起來?”
“直接埋進地裡吧。”
另一個年輕人則說:
“我們不停往下挖,在它的底下挖個大坑,讓這個石頭自然沉進地裡不就好了?”
人們的議論讓磐媧感到心煩意亂。她沉著地說:
“別擔心,別忘了我是巫……巫有巫的手段。你們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拿一個東西。”
她靜悄悄地回到了山洞裡。在她行禮中,一直有個特別的東西。對這東西,她原本野心勃勃想要用它改變洪水的樣子,但是就像巫咸和磐巫所料的一樣,到最後她也沒能徹底地控制,甚至在一次改變水的實驗中差點害了自己同伴的命,自此以後,她就不大敢再使用了。
那東西至今被嵌在一個熊的頭骨中,用幾根骨頭固定住了。
磐媧一手捧著熊的頭骨,另一隻手拿著禮器緩緩地走出了山洞。
天上沒有云,深藍色的天幕下,皎潔的月光靜靜地籠罩著一片寧靜的山谷。稻子旁邊不知名的小花剛剛發芽,但還沒有開。露水沾溼的葉片在風中輕輕地搖晃。
磐媧一步步走來,頭骨裡那塊曾被巫禮所持有的晶體被月光照得格外明亮。
人們認得出這東西,頗為畏懼地向後退了一步。
黑色的石頭在磐媧的前方,她也看到了這塊石頭的表面像是反射了月光一樣而在閃爍的奇異的光彩。
她說:
“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用這塊石頭就行了。它存在的一輩子都沒能為我們做到點什麼,卻要我們天天照看,現在……總該為我們做一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