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想起來,第二次的歷書穿越是突然發生的。而這一次曆書穿越把他拋到不知多少億年後死寂的地球和太空,等他觸控到無上明星迴歸之時,自身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如果仔細清點兩次穿越的話,第一次,他的人身接近死亡。
第二次,他的人身和不定型身都接近死亡。
如果還有第三次,再把他拋到某個太空、地底岩漿、或者其他什麼生機絕滅的地方,他真的還能生還嗎?
他不確信。
李明都側目,看到了秋陰所說的電話,電話上沒有錶盤,只有一個按鍵。縱然只是這樣的電話……突然,他感到安心,好像是有依靠的。
“好啦!至少,現在,我被救活了,在一個和平的、不是刺人、也不是不定型的……屬於我的、屬於人的……世界裡,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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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出一口氣,感到自己渾身輕鬆無比。
但他不想起床,而是繼續躺在他軟軟的新的被子裡,享受這作為人的生活的時光。
窗外的秋風輕輕地吹起了幾片樟子松針形的樹葉。樹葉在陽光與清風中打著旋兒,很快飄到了院子外面,落在了看護的哨員們的腳尖。
李明都只在新聞裡聽過樓蘭市。
新聞裡說樓蘭市是處於虞北的一座小城鎮,也是虞國治沙防沙的最前線。他原本對樓蘭市的想象一直是片黃沙漫天的地方,沒想到這裡會有這麼多生機盎然的綠植。
下午,李明都打了電話。他見到了那位說是在自己身邊守了很久的醫生。
“鄙人姓張,你叫我張醫生就好了,有任何身體不適,請立刻隨時都可以告訴我,或者叫謝隊,謝隊也會幫忙解決的。”
他也是個年輕人,蒼白的臉上是兩個剛熬出來的大黑眼圈。
“我倒是感覺挺好的……”
李明都對這種善意感到不適。從小到大,除了父母……不,哪怕是父母好像都沒給過他如此之多的尊敬和熱枕。
他現在也確實感覺自己比起剛從不定型時代迴歸的那段時間好得多,人體四肢都輕鬆了下來,反倒是不定型的身體在隱隱作痛。之前他靠不定型撐起自己的身體,現在他的人體和不定型體更接近於在互相攙扶著走路。他猶豫地將其說了出來。
張醫生插著自己的白大衣答道:
“這是因為我們不懂不定型的生理結構。你的人體,我們已經儘量做過處理。不定型的話,我們……”
他好像剛要說一些專業的詞語,然後顧慮到一般人聽不懂,立刻打住了:
“就只能像老早以前的巫醫一樣,靠著對類似動物的理解勉勉強強來醫,你可以理解為我們用成分相近的產物,修補了你的不定型身體內的黏膜……目前還在觀察中。”
李明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張醫生看了謝秋陰一眼。謝秋陰說:
“可以是可以。不過明都,你也從張醫生這裡瞭解了,你的體記憶體在一些可能是被不定型,也可能是在第二次曆書現象中感染的細菌……這些細菌可能是潛在的感染源,既然在你身上沒有反應,說明大機率不傷人,但對其他牲畜動物就說不準了。你需要在我們的安排下進行走路,可以嗎?”
現在,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在向你懇求,說的話聽不懂但好像是極為在理的。
李明都不好意思拒絕。
隨後,秋陰又說:
“還有……你能和我們談談第二次曆書現象你的經歷嗎?”
李明都答應了。
秋陰也認真地在聽,時而露出若有所思的面容。李明都知道她的身上帶有錄音筆,所有告知她的話一定全部會被記錄下來。也許她的背後有數十個人正在分析他的話。原本他有些抗拒,現在他卻感到輕鬆。
他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那些叫他感到苦惱、恐懼甚至感到絕望乃至虛無的事情,而且他還能從一個集體中得到分析與幫助。人類傾訴社交的本能讓他加重了自己的情緒,煩惱不堪地講起那個看不到盡頭的重複的寂靜的黑暗的迷宮,也講起那永恆的火海,更講起了那些古怪的到訪地球的刺人們。
這時,秋陰反倒微不可察地蹙起眉頭。與上次時晴主導的對談相比,這次,目標的情緒格外激動。這種激動可能導致誇張,並使目標的話在細節區域性上失去可信度。
正式出發是在第二天,一個穿著巡服的人開著車來接他的。秋陰或者時晴都沒來,只有張醫生坐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