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六歲,最大的也才十一歲,小孩子們天真可愛,撲閃著兩只大眼懵懵懂懂的看她,剛開始會有些木訥,兩個星期後,慕言蹊就發現那些小孩其實皮的很,可還是很可愛。
每當在課堂上看著他們眼裡閃爍的那種期待的光,她就忍不住想象著,當年仁央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是一個很好的姑娘,懂得努力,懂得感恩,而且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真的從她身上學到了很多的東西,”慕言蹊驀然笑一下,看應如是,“阿如姐,你和仁央很像。”
仁央在自己生活拮據的時候仍舊每個月省下固定的一點錢攢起來,留著以後回國用在孩子們的身上,這跟應如是的童年不幸,卻依然選擇入公益這條路是一樣的。
還有季臨淵,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而她自己選擇這條路走下去,是意外也是命中註定,仁央,季臨淵,應如是都是她這條路上的貴人,她知道自己一個人能力有限,所以選擇成立基金會,三個多月前離開時的迷茫和忐忑,到如今所有的初衷都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她很感恩。
她虔誠的希望這一切都可以順利的進行下去。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通病,當一切都太過順利的時候,心底反而會有一種奇怪不安的感覺,總覺得這一切,是要拿什麼來換的才行。
……
……
學校裡她之前住的那間小屋子已經被擴建成了上下六間小屋,因為慕言蹊早聯系過一家志願者服務機構,他們從明年一月份開始,每隔兩個月都會安排新的老師來這裡授課。
在這裡和孩子們待了兩天之後,鑒於應如是是第一次來藏,慕言蹊帶著應如是乘車到市區,住到了她上次住過的酒店,想著帶她去瞻仰一下大昭寺的真容。
因為當天到的很晚,她沒有再去大昭寺門口說點燈的事,到了酒店,兩人洗洗直接睡下。
但第二天兩人依舊起的很早,畢竟那裡每天都還是會限流的。
慶幸的是,她們到時,排隊的人還不多,兩人買了票,跟著人流進了寺院。
狹窄低矮的走道已經擠滿了人,四周牆壁都是佛祖,慕言蹊之前來過一次,算有些經驗,拉著應如是隨人緩步順時針前行著。
比夏天那次要好一些的是,這次四周除了燈油香的味道,沒有了遊客身上的汗氣味。
進了佛堂,拜過那尊小金佛,她們又跟著人流到了寺頂,沒什麼特別的一個平臺,卻可以看到寺前不斷重複全身叩拜的佛教信徒。
慕言蹊雙手搭在牆邊,看得有些出神,不由得想起點酥油燈的那天清晨,虔誠跪拜的那母子三人,還有,當時在長椅上認真的問她,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和這裡很不一樣的那個小姑娘。
她有些後悔,後悔當時沒有跟她多說些什麼,她的眼神,明明是渴望的,就和那些孩子們一樣。
……
從大昭寺出來,兩人在廣場尋了個空著的長椅坐下,太陽熱烈,卻不灼人,藍天白雲,一碧如洗。
看著應如是又拿著相機拍個不停,慕言蹊眯著眼抬頭看天,忽然又想到了那一天,只是這次腦子裡想到的,是季臨淵。
想到車子在她面前疾馳而過,和她目光相撞的那一眼。
一眼萬年嗎?慕言蹊看著頭頂緩緩慢慢飄走的那朵雲,揚著唇角笑了笑。
……
須臾過後,慕言蹊拉著應如是去找之前在知乎上刷到的那篇帖子,說是那家店的酥油茶是最正宗的,她方向感不算好,看著手機地圖上的點,找了半天,才在兩條街的交彙處看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慕言蹊給應如是先倒了碗酥油茶,又給自己倒了碗,喝了兩口,果然是跟之前在別的地方喝的味道不盡一樣,不很甜,暖融融的。
兩人邊喝邊聊,慕言蹊聊上次在西藏和季臨淵的偶遇,和那兩個外國人打架,小女孩的“壞事”,一直聊到和季臨淵同一班飛機回去,在季家見面等等等等……
到最後,應如是看著她笑了一聲,說了句,“有些人的相遇,果然是天註定的。”
只是不知道她的那個人,還得多久才能遇到?
慕言蹊聽見她的話,端著瓷碗喝了口酥油茶,抬頭剛想應一聲,無意瞥見店外,看見一個略有些眼熟的身影走過去。
她放下瓷碗,跟應如是說了一句“等我一下”,便小跑著出了店門。
慕言蹊跨下臺階,張望著已經走遠十幾步的背影,小跑著跟在那人身後,遲疑的開口叫了一聲:“格桑?”
那背影聽見她的聲音停下腳,頓了一下才轉過身子,在看見慕言蹊時,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詫異和驚喜,看著她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才高興的叫了一聲“姐姐”,接著扔下手裡的行李箱,一把將慕言蹊抱住。
直到格桑轉過身,慕言蹊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過,真的是她。
她剛才在大昭寺裡還在想著,沒想到居然就真的遇見了她。
激動過後,慕言蹊看著她扔在地上的行李箱,問她:“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