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昇。
楚寒仙像是平常一樣早早地就醒了。
接著, 他察覺到手臂上微沉的重量,驚疑片刻,昨晚的記憶也伴著加快的心跳一同複蘇了。
哦,是小兔。
他剛剛鬆了口氣,卻又不自覺地手腳僵硬起來,似乎怕吵醒她似的,悄悄地將頭側過去, 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看見的場景卻令他忍不住屛住了呼吸。
他倒是忘了,他的眼睛這時候是該恢複了。
他沒有讀過什麼書, 他娘認為那是最無用的東西, 對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成為江湖第一的高手,然後像一柄最鋒利的劍,刺進仇人的胸膛。
所以, 他其實對驚鴻一瞥的含義理解得很含糊, 但他就是認為這四個字一定可以形容他此刻的處境。
春天的晨光很溫柔。
少女的輪廓就隱在溫柔的逆光處,模模糊糊,似夢似幻,唇紅齒白,眉眼似畫, 透出一股靈氣逼人的美麗, 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卻又怕那是一種褻瀆。
他已經瞎了十來天, 眼睛裡能看見的除了黑暗, 還是黑暗。
所以, 這一幕的驚豔程度就愈發擴大了無數倍,令他大腦空白,血液凝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彷彿要將她給看進心裡去。
簡萌醒來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張表情傻傻的臉,像是一條巴巴地瞅著肉骨頭的狗狗,雙眼黑幽幽亮晶晶的,就差沒流哈喇子了。
她被嚇了一跳。
但對方顯然驚嚇程度不比她低,只見他先是愣了片刻,然後就猛地往後退了退,這張榻容納兩人本來就很窄,所以他這麼一退就噗通一聲滾地上去了。
他表情有點兒懵,看了看簡萌,又低頭揉了揉腰,眉頭微微皺起,彷彿是被摔疼了的樣子。
簡萌就跟看情景喜劇似的,忍不住問:“教主,大早上的,您這是做什麼呢?”
她這麼一問,楚寒仙看著她的臉,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居然還臉紅了,彷彿有點兒羞赧和緊張地道:“小兔,我沒做什麼呀。”
“哦。”簡萌伸出手,“起來啊,別坐地上。”
楚寒仙看著那隻看起來十指纖纖的手,將自己的手握了上去,心裡頓時就跟吃了蜜一樣甜得發膩,他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揚起。
將他拉了起來,簡萌坐在榻上,瞅著他一副發春似的表情,有點兒惡寒:“教主,既然你沒事兒了,那我就先出去啦。”
見她要走,楚寒仙一著急就抱住了她,少女馨香的味道飄在呼吸間,他心神蕩了一蕩,眼神也變得有些幽深。
簡萌都習慣被他抱著了,反正跟抱貓貓狗狗是一樣一樣的,這位教主有時候就跟小孩兒一樣愛撒嬌,還撒得渾然天成、毫不做作。
所以,她只是好聲好氣地哄他:“教主,你折騰了一晚上,也該餓了吧,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裳,我叫人送早飯過來。”
“小、小兔。”楚寒仙的聲音有些磕磕碰碰,“我……”
他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簡萌正想問這位祖宗又怎麼了,卻對上了他那雙目光專注、灼熱的眼眸,她愣了愣,脫口而出:“你的眼睛看得見了?”
楚寒仙先是“嗯”了一聲,猶豫片刻,解釋道:“你知不知道有一門武功心法叫冰魔訣?”
簡萌搖搖頭,問:“你整天練的就是這種武功?”
楚寒仙點頭,道:“歷任教主都會修煉冰魔訣,共有七層,練成後幾乎無人可敵,只是至今無人完全練成了這門武功,因為它有兩個很大的缺陷。”
簡萌想了下:“你身上的寒氣也是因為練了這個?”
楚寒仙沒有說話,走了幾步,推開窗戶,看著外頭明媚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