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山行色匆匆地擰著那斷頭的頭顱,走到身前來,跟著又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撲通一聲跪在地,這才拱手道,將軍幸不辱命,葉光授首了!
天殘噗嗤一笑道,你把你家的災舅子給殺了?葉家饒得過你?
秦風翹起二郎腿,淡然地朝著曹山笑道,所謂災舅子,那便是用來殺的!起來吧,往後見了本將軍無須多禮!
曹山頓時臉色一震,喃喃道,這,這不妥吧!有損將軍威信!
鳳絕仇端起一碗酒遞給曹山道,咱們這少爺,向來不講究什麼禮數,便是見了天子也未曾拜過。他這人向來喜歡真性情。他如此重視曹郎將,便是把你當自家的兄弟看待!往後便不要如此,免得生份!
地缺甕聲道,是這個理。
又見天殘也一臉的默然,曹山更是心頭大喜,態度卻比剛剛更為實誠,拱手道,曹山往後願為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天殘悠悠道,改日也請你家夫人,過府一敘。她本是千金之軀,跟你卻偏偏喜歡上了吃苦,也太難為她了。我來替你勸勸她。
鳳絕仇也笑道,咱們家的大門,隨時都給你家大開著。什麼時候來都可以。她對你這片痴情,妾身也是敬佩得很啦!
地缺也不多言,而是走到曹山身上連連點了幾下,跟著又對秦風笑道,他這生死符不要也罷!
見秦風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便點了頭。
曹山頓時猶如見到了再生父母一般,喜極而泣地再度跪拜下去,連連磕頭道,多謝少爺,多謝夫人!多謝地缺前輩!
鳳絕仇見這曹山原來不是個木魚疙瘩,而是一點便透的竅玲瓏人,大喜地朝著秦風笑道,這人不錯!
秦風走上前去,一把扶起曹山,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對於我來說,絕不會輕易出口。因為你應該知道,這對於我們征戰沙場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多的話,我也不想多說。還是那句老話,風物長宜放眼量!跟著我秦風,我必然視同你如手足!將來,若你另謀他路,便是我秦風瞎了眼!
曹山渾身發抖,淚如雨下。他自小與林玉則,青梅竹馬,可偏偏命運弄人,讓他家破人亡。僥倖活下來,拜入蓬萊閣,學得了這身功夫,闖出了“鬼手”的名頭。可這朝堂之上,走奔如狗,何曾有人把他當成兄弟?即便是他之前的老上司,不良帥也未曾高看他一眼。他身為不良將,明裡暗裡為了保命拜了多少個太監為乾爹,可又有多少暗招想要他的狗命?看似親近的人,卻是最想殺他的人。
當即感激涕零地接過一碗熱酒,一飲而盡,哐噹一聲將酒碗砸在地上,連連拱手道,將軍視我如兄弟,我曹山別無他話,一切看行動!
秦風朗聲笑道,這才是男兒的本性!我喜歡!
“請將軍下令!下一個該殺誰!”
秦風擺了擺手,笑道,不急。殺了個災舅子,已經不錯了。你先回去操持一番家裡,別再住什麼窩棚了。連我都看得寒酸。堂堂的不良將,怎能連一般的富貴人家都不如!這臉丟的可不是你不良人的,還有我巡按府的!
鳳絕仇連忙讓人收拾了一番金銀珠寶,遞給秦風,秦風一把塞到他的手裡,見他還要推辭,厲聲道,當我兄弟必然是同生共死、同富貴同手足,便是我和大魔王也是這般。難道你想反悔?
曹山面色一凜,連忙一把緊緊地抱住,生怕撒了手。
天殘這才朝著地缺眨了眨眼睛,地缺不動聲色地從茶臺上翻了幾個牌子,揣在懷裡,這才走到曹山的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道,走吧,老夫送你出去。這血淋淋的頭顱往後就別送來了,看得人瘮得慌!少爺的酒席,你現在肯定是不想吃,不如早點回去把家裡收拾一番,立馬搬個新家。免得兩位夫人惦記!
待地缺將一臉感激的曹山送出府去,天殘才幽怨道,這人腦後是長有反骨的,你當真打算重用?
鳳絕仇嬉笑道,長有反骨又如何,說明這把刀是把好刀。不是把好刀,他也長不出反骨。若連好刀都不是,那他便是在找死。
秦風深以為然道,放眼這江南,除了秦綿,還有比他更合適的嗎?沒有了。他揚名於江南,又多年離開江南,雖然根基淺,但人臉熟。而且這刀好不好,還在於用刀的人如何用?用得不好,自然會心生反骨,用得好,必然是大將之材!
鳳絕仇也點頭道,放眼天下,古往今來,凡是成大事者,皆不拘小節。而且哪一個梟雄未嘗不是反骨崽兒,而能把一群反骨崽為我所用者,皆是一代帝皇王侯。當年的越王、楚王如此,當朝的先帝如此,堂堂的北山王也是如此。當年定遠侯便是這天底下最臭名昭著的反骨崽,可他偏偏卻成了北山王最為忠心的左右臂膀。這便是用人之道。秦風能有如此的見識,這跟姐姐和地缺大哥多年的教誨是分不開的!小妹感激不盡啊!
天殘不由的老臉一紅,悻悻道,我可沒這本事。這都是妹妹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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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不由地感嘆道,都說時勢造英雄,我還不信。可這一路走來,我卻不得不信。不但我變了,就連大魔王也變了。很多時候,再無當年那少年的心境了,用你的話說,人不能一輩子只低頭趕路,不抬頭看天。要想活命,要想活得久一點,要想保全自己最愛的人,只得逼著自己去改變,否則別無他法。
天殘掐指一算,唏噓道,是啊,算來再過幾年,你便該行觀禮了。以弱冠之齡,執掌北山和江南兩大重地,也怪難為你了。可主人的話,終究是有她的道理的。其實,從我內心講,我不喜歡看到如今的你,而是更喜歡當初的你。
鳳絕仇嬉笑道,若是當初的他,你又怎會愛上他。
天殘頓時啞口無言。心中暗自嘆息,若是當初的他,她又怎會讓他白得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