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的名聲,在北山郡上百座青樓中,獨一份。
單憑那句“春風不度玉門關”的金字招牌,就讓這天下的男兒大有一親芳澤的衝動。更不用說當年的蘇小小、柳如是這兩個才貌俱佳的花魁,技壓群芳,蜚聲百里。就連當年的冠軍侯秦越也曾想一睹芳容,當一回這二者的入幕之賓。
可惜,春風樓的老鴇子、龜公世代傳來的規矩極為森嚴,也不近人情。春風樓的姑娘,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也不得用強。有本事你來奪走這些花魁的芳心。
奪不走,那對不起,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當然用銀子砸,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大多數的淸倌兒還是好這一口的。但關鍵是,你又能掏出多少家底,去填滿這座銷金窟?而且對於像蘇小小、柳如是這般頂級的花魁來說,銀子從來都不是事兒。她們所在乎的,還是志趣相投的一見鍾情。
當年一戰,蘇小小、柳如是眼見著北山大戰,民不聊生,遂帶領春風樓的花魁丫鬟捐獻出了全部身家,開棚搭臺,晝夜施粥,後因身無分文,飽受風寒之苦,遂香消玉損,讓天下男兒好一陣子的捶胸頓足,嗚呼哀哉。世人感嘆其仁義,皆稱其為女傑。詩曰:窈窕仙子落紅塵,百媚千嬌世人驚;可憐慈悲無人愛,千顆萬顆菩薩心。
往後經年,猶如鯨落一般,北山再無這般神奇的女子,也少了豔絕四地的頂級花魁。而是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直到家世敗落逃亡到此的白雀玉雕兔。有酸儒曾在春風樓這樣照壁留詩:“一眉顧盼黛山疊絕,兩處閒花雲深水起;嗚呼天下百花開,僅此一朵照晨曦。”
白雀,是她的花名。玉雕兔則是她那隻常年捧在懷裡的寵物,長髮卷耳大白兔。因此,大多數風流浪子,更喜歡叫她白雀玉雕兔。
至於她的真實姓名,卻無人得知。大多數人私底下認為,她多半來自雲山的豪門貴族。因為在雲山,白姓乃是數一數二的頂級門閥。
有不少討打的人,私底下都曾經找過春風樓唯一的至尊級恩客大魔王羅一刀去偷偷打聽。可這勾欄之處,最為忌憚的問題,就連他也都難以開口。更不用說,那白雀從來就滿腹心事,輕言少語,哪肯與人吐露絲毫半分。
愁眉顧盼之間,拈起琴絃,一首精彩決絕的《鳳求凰》,讓羅一刀歎為觀止,驚為天人。一想起那琴聲中的敢愛敢恨,羅一刀的腿腳就發軟。再一想,那滿腹愁苦中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敲碎心思的痴情,更讓他渾身上下酸爽得連汗毛都直立了起來。這哪裡是什麼紅粉骷髏,分明是天上下凡來考驗他的九尾狐妖精。
若不是看著她那一臉的嘲諷,他恨不得當場撒腿就跑。
他堂堂的大魔王,向來是以醉臥美人膝,刀殺天下敵為志向,又從來都在這煙花綠柳之中,片葉不留。可這般痴情決絕的女人,竟讓他打起了退堂鼓。
老不死的曾經告訴過他,風流倜儻最怕遇到痴情人。這種痴情人,是浪子的魔咒。誰要是沾染上了,那就是生生死死,世世生生也擺脫不了的噩夢。
可偏偏這種可得而不可得,卻又讓他甘之如醴。比那吃肉喝酒還過癮。
這以後,去的次數反而越來越多,但卻不敢輕易招惹她。
正應了老鴇子的那句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從北山王府出來,大紅馬搖頭擺尾地載著羅一刀。那花豹姜山本想跨上那死不要臉的大黑馬,卻被它揚起大蹄子,狠狠地給踹了地上,跌了一身的塵土。姜山拍了拍從地上翻爬起來,捂著屁股道,殿下,這畜生咋個比紅朵兒還烈。
羅一刀哈哈大笑道,這死馬,連我都不敢上。你倒是膽子不小啊!
姜山頓時一臉吃癟地哀怨道,你咋不早說。
羅一刀哼哼兩聲,撇了那得意的大黑馬,啐了它一口道,你這畜生,跟上來幹啥。
那大黑馬屁顛屁顛地用嘴巴,拱著大紅馬的尾巴。大紅馬惱羞之下,也給了它兩大蹄子,它頓時地怒視著羅一刀,嘶叫一聲,便要一口將他從馬背上咬下來。
嚇得羅一刀,連忙一把抓住馬韁,腿腳一夾,催促大紅馬趕緊走。
姜山當即重重拍了那大黑馬一巴掌,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同道啊!老子喜歡你。
隨手從北山衛的手中搶過一匹黃驃馬,三匹駿馬帶著一隊北山衛從北街馳騁,朝著那南街的春風樓賓士而去。
三年未沾染葷腥的姜山,猖狂大笑,好不解氣。“三年未跟殿下一起去那春風樓,一親芳澤,可憋死我了。”
羅一刀當即給了他一鞭子,恨聲罵道,你不是跟本少爺說,你糟蹋了上百個大美女嘛,你個死騙子,連我都騙。
姜山樂呵呵地拍了拍臉道,面子!殿下給點面子嘛,看破別說破啊。我總不至於見著你的面就向你倒苦水啊,啊我這三年為了殿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成了繡花公主了。你還不得笑話死我。
羅一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感動道,好兄弟!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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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舔著臉,賭咒發誓道,殿下吃肉,屬下喝湯!這是自來的規矩。殿下在受苦,做屬下的又怎能去享受。屬下得跟殿下同甘共苦。
“娘希匹,這三年這不是人過的。往後啊,你我兄弟都吃肉喝酒,別再喝啥湯了。”
姜山頓時低眉順眼道,那感情好啊!還是殿下懂我。
跟在他倆身後的北山衛,各自翻著白眼,恨得咬牙切齒,這個死不要臉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只得儘量地避讓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