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而行。
茫茫草原的盡頭,是浩瀚無邊的沙漠。
北風吹颳著風雪,颳起漫天的塵沙。
蒼茫的天空之下,一隻高高飛翔的鷹隼發出撕破蒼穹一般的嘶鳴,一個渺小而獨孤的背影在那狂沙之中,不時地回頭望望頭上的鷹隼,極為狼狽地亡命狂奔。
突然之間,鷹隼再次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猛地朝著那人俯衝了過去。
那人躲閃不及,氣急敗壞之下,連忙就地打了一個滾,方才堪堪躲過。
鷹隼長長的翅膀,擦著他的頭皮飛過,突地爪子一鬆,一把長長的黑刀從他的頭頂劈空砸來。
他驚愕地再次翻滾,那長刀如風,重重地插在身邊的塵沙之中。
“黑刀!是那把要命的黑刀!”
努爾泰欲哭無淚地看著驕傲而得意的鷹隼在他的頭上盤旋了幾番,猛地一震翅膀,沖天而起,很快失去了蹤影。
從那萬惡的水牢裡逃出來,努爾泰的身後就多這麼一條尾巴。每天總是淒厲地催趕著他。這個成了精的妖精,不斷每天威脅著他的生命,甚至還故意驅趕草原上的那些狼群,來追殺他。
而更為可怕的是每天的午時三刻,噬魂符也要命地撕扯著他的靈魂。
這一路上,他連打盹的機會都沒有,除了拼命地往秦國逃,幾乎無路可走。
他恨不得殺了這長毛畜生,吃它的肉,喝它的血。
可惜他不敢。
他知道這是毗伽的眼睛。
鷹隼扔下了這把秦越的黑刀。
努爾泰不敢大意,只得將這把刀扛起來,吃力地繼續往南方狂奔。
毗伽的心思,他懂。
見刀如見人。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狼狽不堪的努爾泰,早已經失去了大祭司的風光,身上那身原本雪白的皮袍子變得烏黑一片,沒有一處是完整的,狂沙厚厚地蓋在他的臉上,只漏出了兩隻陰沉沉的眼睛,黑洞洞的,整個人看上去猶如從埋葬了千年的沙漠中滾爬出來的千年殭屍。
頭頂上的鷹隼見他走出了草原,少見地沒有再一次次地發出淒厲的催逼,而是猶如一隻長線風箏高高地飄在他的頭頂,跟隨著他的足跡,不斷地往南而行。
他停下步子,它也就停歇在遠遠的沙丘之上,萬般無趣地抖動著翅膀上的塵沙。大多數時候,甚至擔心他驟然死去,還不時地扔下一些血肉,讓他充飢。但那殷紅的眼睛裡的兇悍,還是讓努爾泰不寒而慄。
北風無情地吹颳著黃沙,漸行漸遠的路上,秦越的馬車留下的車轍漸漸將地靠近了北山虎丘。
越是靠近北山虎丘,北風吹刮起來的嚴寒,反而愈演愈烈。
馬車之下,雪凝固成了冰凌子,馬車不時地打滑,總能響起雲朵這個丫頭,陣陣的驚呼聲。
秦越拿著手中的刻刀,微微皺起眉頭,心裡暗自好笑,這個死丫頭,分明是起了玩性。她把馬車當成了雪橇,故意這麼一驚一乍地。
枯燥無趣的行程,快把這個本該天真浪漫的小丫頭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