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覺得她長大了,一切都該自己做主了,可從小到大,都是他們說什麼封曲做什麼,去哪裡上學,買什麼衣服,沒有商量,直接問題就被解決了,這麼大的差異,竟然只是因為他們覺得她長大了,從被豢養的羊變成被放養的羊,羊是迷茫的,封曲也是。
因為考慮到錢的問題,法國消費水平高,學費也很貴,封曲憋了幾天後,還是專門給封爸打了個電話,專門問了問錢這事兒,這是起碼十年間,第一次封曲不是因為接送而給封爸打電話。
“你就不能跟我把這事說清楚麼?咱家現在有多少錢?你又借出去了多少錢、欠了多少錢?”
“我都說了,肯定夠你出國的,你要想去的話就去,我和你媽省點花就行了。”
封曲聽了最後一句話,一腔怒火從心而生。什麼叫“我和你媽省著點花就行了”?她有要求他們這樣麼?總是一副全心全意為她好的樣子,可事實上呢?
從小她是怎麼生長的,她自己一清二楚,不把糜爛的心告訴他們,是因為他們是父母,她必須尊敬他們,可那些傷害不是不說就會消失的。對於那句話,她不僅從來沒有要求過,而且,他們憑什麼這麼說!
“你就跟我說清楚,我自己總要學理財的。”封曲沒有把自己的惱火透露半分,耐下心地說。
女兒很少這麼刨根問底,以前就算是他想跟她多說一點,她也不想聽,封爸說了,只是春秋筆法,封曲有了大概的瞭解,也沒有再深問。
其實,在封曲聽到那句話後,她就清楚,自己不會出國了。
七天不到,封曲忍不住給練清遠打了電話,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不出國了。”而他回說“現在這樣就挺好的,這樣的你已經很優秀了。”
那麼一瞬,封曲的心抽疼,可是下一刻,這疼就被可以重新聽見練清遠聲音的快樂給掩蓋了。
☆、第 30 章
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封曲跟練清遠還是保持著原來相處模式。每天她最高興的時候就是跟他影片或者打電話的時候,聊著每天發生的事,大多時候都是封曲說,練清遠聽,他問的最多的,就是封曲和身邊男生的相處情況。
剛開始封曲都照常說,不過說的次數最多的還是鄧海翔,他們中午吃飯的時候偶遇了幾次,然後就變成經常性的了,只要他來,封曲也保持微笑歡迎,起初她只是想這樣也可以跟練清遠多一個話題,因為他總是對這些很關心,封曲都感受得清楚。
後來,練清遠問得越來越頻繁,封曲每次都認真回答,但是心裡的一些答案也越來越清晰。
開始還說實話,有時候甚至為了多聊一會兒而刻意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跟鄧海翔聊幾句,可慢慢的封曲開始胡說,自編自導——今天跟學長去操場走了走、學長給我買了一根冰淇淋、一起接了水、她把從家帶的零食給學長了些……
封曲說的,她相信都是他想聽的。
她不敢責問他為什麼這麼關心她跟其他男生的相處,聽了以後還會笑一笑,還會舒口氣,還會變成輕松的語氣。
她怕她跟他吵,而練清遠又會把手機直接掛掉,留她自己在夜裡,聽不到他的聲音,不能跟他說上一句話,她會瘋掉的。
今天封曲剛吃完了飯,沒有遇見鄧海翔學長,自從答案在心裡明晰,封曲就開始迴避,總可以讓學長沒辦法跟她偶遇。
送完碗碟,回來拿杯子,正巧看見易數坐在那個位置的後面,正好背對著封曲。想過去打個招呼再走,但沒走幾步,就發現,原來他在跟練清遠影片。
螢幕裡的練清遠好像剛睡醒,穿著灰色的秋衣,睡眼惺忪的樣子,有些呆呆的,還有十分明顯的黑眼圈,但封曲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練清遠,心裡喜歡極了,心想如果以後每天醒來都能看到這樣的他,那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算算時間,那邊才五點多,這起得也太早了。
正要過去來個出其不意給他個小驚喜,就聽見兩個人正在聊她。封曲立馬站定,低下身子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跟易數背對背坐著。這牆角聽得,讓她有點激動,也有一絲絲的不安。
“兄弟,你這是想小封曲想得失眠了吧!哈哈哈。”
“你能不能少說一句。”
“那是不是想我了,一起來就跟我影片。”
“抱歉,手誤,撥錯了。”
“哎呦,那這是要撥給哪家小娘子啊!”
“能不能別開玩笑,我這要跟你說正事呢!”
“還是那事兒?你這都糾結有一年了吧,我不得不說一句了,這是我認識你以來,你解決得最慢的問題。當初追段乘行的時候那說追就追,說分就分,也沒見你拖這麼長時間。”
跟段乘行分手的時候,他可不是說分就分,一句分手就像是蟲蟻在啃食他的心,一口一口,慢慢被啃食。那痛苦,他一輩子也忘不了。說出來一句話,是最容易的。
“老了,行麼,滿意麼!”練清遠向後捋了捋頭發,做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兄弟,說正事,你想好解決辦法了?”
“說啊!發什麼愣呢?”
“嗯。”練清遠把目光從易數身後收回來。
“所以你還是沒有喜歡上封曲,還是想結束這段感情。”
練清遠垂目,雙手握緊,整理了一下思緒,把從自己身上出現的、讓他一直失眠的新情況給否決後,理智佔據了他的大腦,一切早該來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