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王妃回長安城那天,是個雨天,連綿不絕的陰雲覆蓋天際,黑壓壓的一片,好似這天隨時會坍塌般。
她是孤身一人回來的,隨行的只有一個貼身丫鬟和管家,這倆人都是曾經安平王府的老人。
他們都曾跟著安平王走過腥風血雨,安平王妃現在能信任的只有他們。
回到長安的第一件事,她沒有回安平王府也沒去皇宮,而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去了鎮遠王府。
去看看以後都不能在相見的鎮遠王妃,畢竟現在還活著的,只有她們倆了。
鎮遠王妃好似知道有人要來,特意揮退了下人,一個人在涼亭等候,煮了一捧茶,餘香嫋嫋。
安平王妃生的極美,即使現在年紀大了美人遲暮,卻依舊可以從保養得怡的面容窺的年輕時貌美。
那雙眉眼依舊是動人心魄的秀致雅麗,無人可出其二。
“來了。”鎮遠王妃抬手斟茶,眉目平和,清淺一笑,“算起來咱們也有十多年沒見了。”
“的確,是十四年零八個月。”
安平王妃入座,拿起茶杯喝一口,“倒是姐姐你煮茶的功夫越發的出神入化了,喝了你的茶別人的就再難入口。”
“說笑了,這次回來可還要走?”
安平王妃舒口氣,“祭拜過我夫君就走,我們的天下還沒走完呢。”
“真羨慕你啊。”鎮遠王妃嘆口氣,眼眸泛紅,以前她還在同情過這人,現在看來自己才是該同情的那一個。
安平王妃輕笑,“有什麼可羨慕的,你們至少還有個白頭偕老,我呢?我和他確實剛剛成親沒多久就分開了。說起來應該是我羨慕你才對。”
“真是想不到陛下竟然如此狠毒,以前還真是看錯他了。”
安平王妃搖搖頭,“子陵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也許是做了皇帝的人都會變吧,也有可能這一切子陵並不知情。”
“你就別提他說話了,我知道陛下於你而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這些事情告訴我們,這個孩子已經變了。”
安平王妃嘆口氣,笑容略顯苦澀,藉著喝茶的姿勢掩飾住微紅的眼角。
是啊,誰也沒想到當年那個溫吞柔軟的魏子陵會變成這個殺伐果決連親人都不放過。
安平王妃算是一手把魏子陵帶大的,對皇帝就如同自己的兒子一樣,如今自己的兒子殘害叔父和形同父親的伯父,她的心裡安能好受。
“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個事情,夫君臨走之前的密旨還有一封,子陵的皇位已經做的太久了,他的太子該立了。”
鎮遠王妃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這事就靠你了,立了太子我也能安心。”
“放心,倒是你,一路保重。”
鎮遠王妃輕笑,“彼此,你的前路也還很遠,也該保重。”
這一番談話,除了二人外在無人知曉,她們一個遠走天涯一個江南安度,也算是著忙碌一輩子的好結局。
安平王妃臨走前給她一個荷包,說是有事盡管找來。鎮遠王妃如何能不知道,這是為了自己的以後,她收下,只希望陛下可以不要趕盡殺絕。
容巽本來是要去乾榮街看看宋家人的,可是剛出淨懸司的門就被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大走路費力的老伯給帶到了聚吟樓。
她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這年頭的老人都比她這樣的大姑娘力氣還大,她被帶過來的時候,全無反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