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暮色,橙紅的霞光自天際鋪散,渲染在如冷鐵般的巍峨宮牆上,秋風不疾不徐攜的微涼的濕氣。
是冷到人心底的溫度。
明蓮從不畏寒冷,那麼多風餐露宿都走過來了,又怎麼會怕冷。她沿著這巍峨的宮牆出宮,一步步走的極慢,伸手不由自主的想攏下衣襟。
伸手才想起來,自己穿的輕甲哪裡來的衣襟,明蓮嘆口氣,這才加快腳步,往長樂街走去。
長安的傍晚也很熱鬧,大街小巷都是人,喧鬧聲不絕於耳。
明蓮步履匆匆,難得有些心不在焉。
“哎…”牆角拐出來的乞丐沒看路,一頭撞進明蓮懷裡,她揪住乞丐衣裳想把人薅起來卻發現他在說話。
乞丐聲音極小,明蓮側耳細聽。
他說,“救、救命、救命……”
明蓮一蹙眉薅著乞丐衣服的手鬆開,轉而扒開一點對方的衣服,這乞丐胸膛上盡是傷痕,大小不一顏色不同,都很新鮮。
刀槍棍棒斧鉞鈎叉鞭,簡直是十八般兵器樣樣都往這身上招呼過。
左右一掃見沒人注意這裡,明蓮單手薅著乞丐的後脖領,腳尖一踏,淩空禦行奔遠處而去。
路上行人皆沒注意。
方才乞丐跑出來的拐角,此刻姚元鋒正站在那,他的目光落在明蓮消失的方向,唇角半勾半落,眸光晦澀不明。
“侯爺,辦妥了。”郭琅從另一邊拐過來,遞給姚元鋒一本賬冊。
“這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女人啊,最毒婦人心,切記,惹不得。”姚元鋒拿著賬本拍了拍郭琅的胸膛,像是點撥也像是警告。
賬本是方懿澤原配妻子交給他們的,第一次沒能扳倒方懿澤對宋枝而言就等於給自己惹禍上身。
她不得不依靠淨懸司,拿出更有力的證據,不然方懿澤不會放過她,這位中察令大人發起狠來什麼都做的出來。
對於方懿澤的狼心狗肺,宋枝是最深有體會的。
姚元鋒把賬本收入懷中,又看了看明蓮離開的方向,略一勾唇,他的就是他的誰都不要肖想。
“明曦你盯著點方懿澤,這個老東西可不是會善罷甘休的主,這兩天我估計他就會有大動作。”
“是。”郭琅離開。
姚元鋒這才順著隱蔽的小路去了姚候府的另一側。
容巽因為明蓮郡主那一句話鬱悶了整整一天,晚上下工回來的宋父又要提著小板凳給兒子講道理。
板凳還沒拿上手,門口就進來氣勢洶洶的大哥一家還有村長。
“老二啊。”村長嘆口氣,“我知道你們過得困難,都不容易,可是你們也不能長期不給房租呀。你嫂子都和我說了,這樣吧,三天之內你們要是能拿出房租就繼續住,要是拿不出來,那就別住了。大家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們這樣賴皮也不好。”
容巽一聽就來氣了,本來就脾氣不好,目光一轉瞥見一旁的木棍,提著棍子就要上去揍人。
宋嫂子明顯瑟縮一下。
宋父把人攔住,“行,我們知道了。”
等村長一離開,容巽就炸了,“為什麼不讓我動手,這種人就是欠收拾!明明就不欠他們錢,還過來要,這種貪得無厭的玩意不打留著過年啊!”
宋父嘆口氣,“沒必要,你打人也不能給你自己留下好名聲何必呢。我尋思過了,與其在這受苦還不如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