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是安榮公主的祭日,每年的這一天容巽都會暴躁非常。
容巽是個俗人,綾羅綢緞顏色鮮豔又招搖,恨不得全長安都知道她是個有錢有身份的郡君。
也就每年的五月初二她才會換下那些大紅大紫繁複衣裙,穿的簡單,洗淨臉上妝容素淨的不像她。
月白輕袍銀冠束發,容巽沉默的看這天邊暖陽一點一點升起,淺淡的天光透過窗紙折射在她的身上。
應該是暖的,可為什麼覺得這麼冷。
她的侍女荔枝問,“郡君現在走嗎?”
“什麼時辰了?”容巽的聲音懶洋洋的細聞可以聽得出,她潛藏於平靜表下的暴躁桀驁。
另一個侍女榴蓮道,“回郡君,辰時一刻了。”
“你們去鎮遠王府等我。”
荔枝想到什麼一樣,急忙開口,“郡君……”
話還沒說完,容巽一眼橫過來,眸光森冷瞳仁是深不見底的黑,手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怎麼,本君說話不好使?你個下人也要左右我的命令!”
噗通兩聲,荔枝榴蓮齊齊跪在地上,俯下的身子止不住的輕抖,倆人的臉色青白交加,生怕郡君生氣她們沒有好下場。
容巽嗤道,“還不滾!”
倆人低頭對視一眼,灰溜溜的離開了。
好一會,容巽才隨手在桌子上拿個小瓷瓶揣起來,這才慢悠悠的獨自走上長安街頭,她去的方向是閱人坊。
那邊有家母親在世時最喜歡的糕點。
她剛到聚吟樓附近,就迎面碰上了乘軟轎而來的趙夫人,對方看到她明顯很驚喜,眉目帶著笑。
湊上前兩步,“是巽兒呀,可是來買芙蓉糕?巧了我也是,記得姐姐愛吃這個,我特意過來買些。”
容巽白她一眼,越過她要走。
趙夫人把人攔住,“巽兒等等,我們一起過去吧,我好歹是姐姐的妹妹,你的姨母,和你一去祭拜姐姐理所當然。”
“就你也配!”容巽略一俯身,湊在趙夫人耳邊陰森森道。
趙夫人雙目泛紅,“巽兒,你承不承認我都是你姨母啊。”
聞言容巽揚手就給她一巴掌。
“我說了你不配!”
趙夫人又道,“縱然你不承認我是你姨母,也不能打我,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長輩,容巽你的禮數呢?”
“打你就打你,難不成還要算個黃道吉日嗎!本君的禮數只用在人身上。”容巽聲音清脆,尾音揚起帶著一股囂張跋扈的味道。
時值深春,曾枯敗於道路兩邊的楊柳柏樹,已經冒出嫩綠的葉,滿是新綠的樹枝散散惰惰的垂下。
聚吟樓是整個長安最大的酒樓,是皇商産業,每日客人均絡繹不絕從不論那個季節天氣如何。
此時聚吟樓門前已經聚集很多人,達官貴人有之,路過百姓有之,三三兩兩圍靠著看熱鬧。
“趙夫人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做我姨母?就憑你也配。”
容巽倨傲道,“這一巴掌權當今日之事給你的教訓,你且記住,以後無論何時何地見到本郡君,繞道而行。”
她對面的趙夫人,捂著臉瑟瑟發抖,發髻衣衫略淩亂,臉頰紅腫。此刻雙目噙淚的模樣,著實楚楚可憐。
她胡亂點頭應下,匆匆離開。實在太丟人了,居然被一個小輩當街摑掌,這事不出一日定會滿城皆知,到時她還有什麼顏面出現在眾人面前。
容巽你當真是欺人太甚,趙夫人輕輕撫摸被打的臉頰眉眼狠戾,這一巴掌遲早有一天她定會以百十倍還給容巽。
見被打的人離開,圍觀群眾也頓時做鳥獸狀四散開,生怕走慢一步淪為容郡君發火的工具。
這位長安城聞名的郡君,是出了名的張狂跋扈,恃強淩弱,偏生家世極好,無人敢觸其黴頭。
容巽本是要去前面小鋪子打包母親愛吃的,此刻被趙夫人鬧著一通,氣的她都忘了自己過來幹嘛。
想了想好像沒什麼事,容巽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