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願者上鈎
一陣陣劇痛撕扯著淩霄的身體。豆大的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淌下。他不知道這種疼痛持續了多久，久到他覺得呼吸都已經失去力氣。
“淩霄，淩霄，撐住。你一定要撐住。”
耳邊不斷傳來了誰的呼喚，聲音很吵，震耳欲聾。淩霄已然沒有力氣區分是誰在呼喚他，只是覺得這聲音十分吵鬧。
他想尋一個安靜地地方，忘掉疼痛睡過去。
一股溫熱的氣流湧入他的身體，籠罩了淩霄的夢境。黑暗的屏障被擊碎，夢裡的淩霄茫然地望著四周，依舊是重重迷霧，怎麼也望不到盡頭。
睏倦又再次席捲而來，淩霄沉沉地閉上眼睛，呼喚聲也漸漸變得渺茫起來。迷迷糊糊之間，他忽然覺得脖子上一片溫熱的觸感。然後，是什麼尖利而溫熱的東西刺破皮肉的感覺。好像有什麼在他的脖子出咬了一口，然後在慢慢地吸著自己體內的癰毒。
淩霄起先還是皺著眉，然後神情突然放鬆了下來。說也奇怪，疼痛的感覺登時消失了不少。
“睡吧。”
望著淩霄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少年才輕輕嘆了口氣。他拿起錦帕拭去唇角的血跡，然後問太醫令道，“為什麼這次的日期會提前？是毒性沒有壓制住嗎？”
“公子請勿多想。淩大人此次發病實屬意外，他的體內有一道奇怪的內力與藥性相沖。下官一時也無法斷言。這股內力來勢洶洶，不過也不一定是壞事。”太醫令回道，“或許，這內力能完全將淩大人體內的異物排除盡，也不是全無可能。”
“就全依靠您了。”少年輕聲道，“萬萬不可讓他知道此事。”
太醫令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退下。屋內只剩下熟睡的淩霄和黑衣少年二人。少年看著淩霄熟睡的臉龐，忍不住伸手將他耳邊的亂發理好。然後悉心地將他脖頸處的傷口用繃帶纏了好幾圈。他將淩霄的被角掖好，然後深深望了一眼，正準備起身離開，卻沒想到自己的衣袖被床塌上的人緊緊攥住。
“別走。”淩霄緊蹙雙眉，牢牢握著衣袖不放。
“傻子。”少年面上浮起一絲微笑，柔聲道，“我哪也不去。”
夢中的人似乎聽到了回應，然後又沉沉睡去。握著衣袖的手卻始終不肯松開。少年也不走，靜靜地坐在床塌上看著他。直到外面的太醫令催促了三四次，少年才戀戀不捨地離開。臨行前，他用短劍將淩霄攥著的那截袖口無聲斬斷。
.......
待淩霄恢複意識已經是黃昏時分了。他接過侍女遞來的湯藥，一飲而盡，然後看著手上緊攥的衣袖發呆。
“小玉，我昏迷這段時間，可有人過來？”淩霄道。
“除了郎中，沒有其他人。”淩玉回道，“說起來二哥你還真是嚇人。我和母親都差點以為你.......不過你醒過來就好。一定要重金感謝胡大夫和那個小學徒救回了你的性命。”
“胡大夫的小學徒？我之前怎麼不知道？”淩霄問。
“那個小學徒約莫是新跟著胡大夫開始診治的，醫術不太好。走出去的時候還是被胡大夫攙著出去的，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淩玉回憶道，“可能是初出茅廬，沒有見過那麼多血，一下子有些害怕了。”
“血？”淩霄後知後覺地摸摸脖頸，厚厚的繃帶彷彿還帶著為他包紮的那人的體溫。淩霄感覺有些頭痛，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對了，阿星呢？”淩霄問道，“他可還在府中？”
“二哥你還記掛著那個男人。”小玉撇撇嘴，眼神中滿是不屑，還是有些不情願地回道，“他知道你重病，倒是擔心的很。給他送去的飯食也沒怎麼動，只是坐在隔壁沒完沒了地彈琴，說是有助於你神志恢複。我也問過了胡大夫，他說確有此效，我們也沒有阻止他。胡大夫說你約莫要夜裡才能醒來，如今還沒入夜，或許那琴聲也有一些功勞。”說完，小玉撇撇嘴，“我只是就事論事，才沒有向著那個人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