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師父,徒兒來幫您。”淩霄在河邊淨了手,笑嘻嘻地對正在釀酒的風澤說道。
“臭小子,現在才來。”風澤笑著數落,“不必忙了,我已釀好了。我右手不大方便,你去幫我挖個坑把酒埋起來。”
“師父我幫你拿。”
看著風澤右臂光禿禿的一節,淩霄鼻子有些酸,“前些日子我尋來的顧醫師,師父可讓他看過了?”
“嗯。不過我把他打發走了。”風澤笑道,“阿淩有心,可我這右臂已經廢了,再診治也搞不出什麼名堂。我私心裡也不想讓你阿濰師父看見,免得他揪心。”
“你對洛師父當真是情深義重。”淩霄慨嘆。
“阿淩不必羨慕,你日後也會遇到願為你捨生忘死之人的。”風澤說的風輕雲淡,笑意卻忍不住從眼角眉梢滿溢而出。淩霄看得出,他從心底是快樂而滿足的。
“我大概是不會了。”淩霄笑笑,“我不比師父多情,不奢望什麼轟轟烈烈至死不渝,只求能平靜度過一生罷了。”
“一個折服了全城姑娘的人,然後你說要平靜度日?”洛濰不知何時從淩霄身後走出,調侃道,“阿澤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很欠打?”
“洛少主年少的時候,前來求親的姑娘也不少。”風澤倒是護著淩霄,“小小年紀能有這般覺悟很不錯了。為師看好你。”
春風拂過林梢,漫天桃花墜落,繽紛如雨。風澤卻不由打了個冷顫。
“怎不多穿些衣裳。”洛濰心疼地解下披風悉心為風澤披好,“別著了涼,釀酒這事就交給那個無所事事的臭小子吧。”
淩霄聞言撇了撇嘴,別過臉去。
“讓你擔心了。”風澤說著,伸手拂去洛濰肩頭的桃花,眸中滿溢的溫和神色,朝淩霄囑咐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阿淩,桃花酒的事就交給你了。”
淩霄輕輕地嗯了一聲,目送著兩位師父離開後,開始著手釀酒。待他忙完以後,夜色已經有些深了,月色如水靜悄悄地灑在桃花林見,朦朧夢幻,煞是美麗。
月色正好,淩霄披上大氅坐到樹椏上,提著酒壺賞月。思緒卻一下飄到了遠方。
不知那孩子,如今可還好?
那日接到桃花山的信箋後,淩霄就開始著手準備逃跑離開的事情。宮中的道路他早已爛熟在心,臨走時,卻終究是沒忍住,去看了看將自己徹夜關在書房的蘇篁。
蘇篁早已從皇後宮中回來,此刻正在和大臣商量著寫什麼事情。昏黃的燈光下,蘇篁的面龐格外疲憊,一旁的臣子卻笑得油膩,連連點頭像雞啄米。
淩霄心頭有些不是滋味。蘇篁曾與自己提起過,沒有皇帝的允許,他是沒辦法私自聯系外臣。皇帝不可能給他這樣私下面見外臣的機會。
所以蘇篁最近頻頻出入椒房殿皇後處。
這臣子,不消多說,定是皇後的親眷。
也不用多說。他這麼拼命,也是為了自己能留在宮中的事情。
看著蘇篁送走了最後一批臣子,淩霄長舒了一口氣。他最後朝著,迅速隱沒在濛濛夜色中,直奔桃花山而去。
淩霄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他害怕因自己的過失給他人造成麻煩。
山風太冷了,不知不覺間就吹紅了淩霄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