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此話可當真?”
許是沒料到淩霄會這麼說,蘇篁明顯愣了一下,輕蹙雙眉道,“大人可有十足把握?本宮若是一個不慎摔出個好歹,你可擔得起如此罪責?”
“就像太子殿下沒法預料臣的舉動一樣。”淩霄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輕笑道,“臣自然也無法預測,受傷的究竟是微臣,還是殿下了。”
蘇篁冷臉,“你這話什麼意思?”
不顧琦和拼命地朝自己使眼色,淩霄笑道,“臣不過在順應殿下的意思罷了。甫一見面,殿下便丟給臣這麼大個難題。今日若是臣上了這樹,怕是沒辦法四肢健全地下來了吧。”
淩霄望向一言不發的的蘇篁,繼續道,“臣自詡長了一副還說得過去的容貌,怎知一來就被殿下當成洪水猛獸。若是臣不出此下策,太子殿下準備怎樣?讓臣一個“不慎”再跌下來,再安一個無能的頭銜?”
“…….太傅多慮了,本宮從未對太傅有什麼偏見。”蘇篁見計策已經被淩霄識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太傅……既對自己這般自信滿滿,可敢來這樹上試上一試?”
“既是殿下期望,臣便鬥膽試試。”淩霄笑道,“不過殿下,這樹可高的很,要做好準備啊。”
“淩霄!你千萬別亂來。”琦和道,“還是我……”
“別擔心。”
淩霄足尖輕點,騰躍而起,不過幾個蓮步便倏然到了蘇篁身邊。蘇篁顯然是沒料到淩霄會有這樣好的輕功,不由怔了一下,一臉警惕地盯著那張離自己不盈幾寸的臉。
四目相接。淩霄冷笑,少年爭強好勝地心性被激發,他微微側頭,頗有些得意地著他。
“有什麼好得意的…..”
蘇篁嘟囔,覺得有些不自在,便將身體朝樹枝裡側挪了挪。
榕樹枝椏微微有些晃動。
蘇篁一瞬間有些慌亂,看著面前一臉得意抱臂而立的淩霄,死死咬住嘴唇,想要掩蓋自己的驚慌。然而,那雙桃花眼的主人卻是看透了一切地樣子,一言不發,灼灼的目光迎著蘇篁的有些慌亂的視線。
榕樹枝搖晃地更厲害了。
蘇篁心下越發慌亂越是想要定住,那樹枝彷彿與他作對似的,偏偏還搖著不停。蘇篁咬著牙望了望下面,又趕緊別過臉去。
蘇篁彷彿已經能聽見自己飛速的心跳聲了。
身旁那人發出了一陣嗤笑。蘇篁心中窩火,正欲狠狠斥去,一隻手卻已然將蘇篁的肩頭輕輕攬住。淩霄一隻手撐著樹幹,蘇篁只覺的自己腳下一輕,自己已然被淩霄用另一隻手抱起,穩穩地禁錮在懷中。
蘇篁噙了幾分怒意瞪向淩霄,卻不料淩霄眼底竟全是笑意,俊秀的臉上寫滿著 “你奈我何” 的討打表情。
若是在地上,他恨不得差人將這個囂張跋扈的人狠狠教訓一頓——然而現在卻……
“瘋子。”
蘇篁不悅地罵了一聲,別過臉去。
淩霄冷笑地望著蘇篁,朱唇輕啟,絲絲溫氣噴薄在蘇篁的臉頰旁,淺淺一笑。
“殿下鬧完了?”
“……完了。”蘇篁有些不悅地回道,“你若還要……”
“那麼臣要帶你下去了。抓緊了。”
淩霄輕輕打斷了蘇篁後面的話,朝著樹下縱身一躍。蘇篁只見身邊的景色急速倒退,耳邊風聲呼嘯,從高空降落的感覺並不令人愉快。蘇篁有些心慌,不由緊閉雙眼,伸手緊緊攥住那人的衣襟,卻不過須臾,便到達了地面。
淩霄將蘇篁輕輕放在地上,依禮問安。
“太傅舟車勞頓辛苦,且進宮來喝杯茶吧。”畢竟那人將自己從樹上帶下來,又是父皇親自派來的太傅,蘇篁雖是極不情願,但還是拍了拍手喚出宮人道,“還不快去準備給淩大人奉茶。”
方才幾裡之內不見人影,此刻聽見蘇篁的暗號,婢女太監們竟紛紛湧了出來。顯然是實事先安排好的。淩霄跟在蘇篁身後冷笑,卻也懶得揭穿。
轉眼間,三人已至東宮之內。淩霄四下打量一番,心中略略有些訝然。若不是親自跟著這位東宮正主來到此地,怕是怎麼也不敢相信這般清簡的房間竟是大胤太子居住的地方。
殿內屋樑陳舊鏽跡斑斑,似有些許年頭未曾修茸。陳設十分清簡,除卻大量兵器書籍外,毫無贅餘雜物。可見這太子年歲不大,卻與同齡孩子喜好珍奇物件的習性不同,心中卻頗有丘壑。淩霄方才雖對他有諸多不滿,此刻卻也不由得心生敬意。
“太傅請坐。”小太子吩咐侍婢給淩霄奉了茶水來。淩霄謝了恩,怎料那茶方一入口,卻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臭味從口中蔓延開來。
淩霄皺眉,細聞了那茶水,竟還有一股子黴味。他狐疑地抬頭看了看端坐在寶座上的小太子,一陣委屈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