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翻看了一下自己拍下來的照片,看著那沒什麼亮點沒什麼價值只有雲歌雅拜祭亡母的照片最後只能呿了一口口水, 罵咧咧道, “都拍的啥?”
戚楠也在看著自己手上的攝像機, 他搖了搖頭道, “這雲歌雅是不是意識到我們偷拍, 不然怎麼突然往墓園這邊跑了, 特意裝模作樣給我們看吧?”
“這些照片先留著, 回去我再重新看一遍。”侯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xue, 把手中的工具放到了一邊。
弘珍放下手機道,“主編讓我們回一趟報社,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現在?”侯飛回頭看了她一眼, 微微皺起了眉頭。
戚楠道,“這又是哪個明星出軌被抓了?”
“好像都不是, 聽說是關於恐怖直播app的。”弘珍把手機扔到了侯飛的手中,侯飛接過後就開啟螢幕快速地瀏覽了起來。
侯飛看完後只說了一句回去後,就踩上油門帶著眾人離開了墓園。
回到報社,侯飛就被叫到了主編的辦公室。弘珍和戚楠把手上的東西全堆放在桌上,然後就湊在了一塊, 望著主編辦公室緊閉的門說起了悄悄話。
“老大這是發現了什麼大料啊。”
“不是說關於恐怖直播的嗎,是不是那件九人被害案找到兇手了?難不成……兇手還是那些去直播的嘉賓?”
“不會吧,好好的為什麼要殺死九個人,這簡直就是個變態殺人狂魔了。”
“我就猜測一下,也有可能是別的事情啊……”
弘珍和戚楠說著悄悄話的時候,侯飛已經坐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主編梁威把煮好的茶倒在茶杯上, 唰了一下倒掉第一輪水後才上了第二輪的茶,然後把還冒著熱氣的茶水遞到了侯飛的面前。
梁威喝了一口茶,笑道,“這茶是我一個好朋友帶給我的,你嘗嘗,味道甘醇清冽,可是好茶。你平時喝酒抽煙的,喝這種茶對你好,多喝一點,回去時可以帶一些走,這些茶我可除了跟你分享,誰都沒有給。”
侯飛沒有喝茶,而是嘆了口氣道,“主編,你有什麼話就說吧,何必兜那麼大的一個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喜歡就是喝茶,給我茶還不如給我一些咖啡。”
“你小子……咖啡是好東西,但是也經不得你天天喝天天熬夜,以後身體壞了,報社可不負責。”梁威抬起茶杯剛想抿一口茶,就對上了侯飛清明的目光,霎時啞口無言,咳嗽了一番道,“行了行了,果然啥事兒都瞞不過你小子。這話呢,我也敞開天窗說了,你可別生氣。咱們十幾年交情,可不能被這件事傷了感情。”
侯飛沒有立刻應下來,與梁威對視了幾秒後,他才無奈道,“行,我盡量。”
“什麼叫盡量,得了,我怕了你了……”梁威放下茶杯,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叩在桌面,使得桌面發出了一聲又一聲清脆的撞擊聲。梁威皺著眉頭,似乎正在醞釀著用詞,良久,他才道,“那個啊,侯飛,我們認識這麼久,我也知道你的性格。你向來有想法,也有本事,當年不是你,咱們報社鐵定只能關了,大夥都跟著失業,你……”
“主編,你剛才說敞開天窗說亮話的……”
梁威哽住,破罐子破摔的道,“行行行,你真該改改你的急性子。這件事呢,是這樣的,最近你是不是在查恐怖直播app還有雲歌雅的事情?我也沒阻攔,你在跟蹤這件事之餘給我完成其他工作,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不過啊,今兒上頭下了通知,就說……讓你停止繼續查恐怖直播app和雲歌雅的事情。他們也說了,知道是對不起你,只要你放棄這件事,今年的獎金就給你加三倍,三倍啊侯飛,你幹三年可都拿不到那麼多的錢。”
梁威抬頭瞄了一眼安靜非常的侯飛,咳嗽了兩聲繼續道,“我們做狗仔隊這一行呢,得罪人多稱呼人少,天天像過街老鼠喊打喊殺,最主要還不是為了錢。現在上頭也知道你前期下了很多苦功夫,也沒有白讓你浪費時間和精力,這不,就商量的給你加獎金,當然,你要是覺得這個數額不滿意,他們說還能談!我看他們挺有誠意的,雖然平日他們挺摳門,但是這次他們可說了,願意最大限度滿足你的需求,按我說呢,你平時加班加點找料也挺辛苦的,前段時間還熬進了醫院,我覺得你可以趁現在去要求他們給你多加點工資,獎金咱們要,工資可也不能少了。”
侯飛笑了,“聽起來還是我撿到寶了,不過咱們報社那麼摳門的老闆這次怎麼這麼大方?主編,我這心咋那麼慌,你們不會打算把我給炒了,這什麼加獎金啥的,其實就是遣散費?”
“你說什麼糊塗話呢,你的能力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你一年給我們報社創造了多少利潤?我們怎麼可能捨得炒了你,報社即使走到了破産,第一個炒我也不可能炒你,你就別說笑話了。這次真沒有那麼多事兒,誰也不炒,就是上頭好像和恐怖直播那公司有個什麼的合作,咱們既然是合作關系,也算是一家人,綁在了一條船上,哪有自家人爆自家人黑料的,這不是自討苦吃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梁威話還沒說完,侯飛就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其實說來說去,就是咱們報社收了恐怖直播的錢,這是怕我爆他們什麼黑料,急匆匆就跑來給我嘴巴裡塞錢了是吧?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因為上面收了他們的錢,艹!”
侯飛站起身,破口就大罵了起來,拿著茶杯打算砸地上的動作最後在看見梁威後,硬生生給忍了下來。侯飛把茶杯用力地壓在了桌面,茶水灑了一大塊他也沒注意,“主編,咱們是狗仔隊,就是有料爆料,我當狗仔隊是興趣,不是單純為了錢,真為了錢,前兩年有人挖我去當個新聞記者,我早他媽就過去了!新聞記者比狗仔隊聽起來多高大上,那工資還是我在這邊的三四倍,我去那邊只要工作兩年,直接就能在市中心買十套八套房了,你說我圖啥?狗仔隊人人喊打,天天收律師信,真當日子很好過嗎?”
侯飛吸了口氣,憋著一腔的怒火繼續道,“對,我知道當狗仔隊非常沒前途,當個狗仔隊還引以為豪,沒點自知之明,全他媽就是過街老鼠,我現在說得好像自己就是新聞聯播裡的記者一樣,其實我狗屁都不如。出門給人說自己是狗仔隊,別人怎麼看你,只會用你一個小夥子怎麼就去當了個和小偷一般的職業,曝光別人的私生活很有意思嗎?那種嫌棄的眼神,主編,我見得可不少,我高中到大學談了七年的戀愛,畢業後知道我要當狗仔隊的女朋友你還記得嗎?當初她就是嫌我這個職業丟臉才和我分的,當初她說了,只要我改行,她立馬就能嫁給我。可惜我把工作擺在了第一位,我們就這麼地散了。我說這件事不是為了證明我多委屈,我只是想說我們這一路走來,多麼不容易,狗仔隊人人喊打,但是我還是堅持做了,可是現在,上頭直接就跟我說,我給你錢,你別爆別人的料了。那我當初何必這麼辛辛苦苦經營我的工作?我為何不去當我的新聞記者?”
“爆別人的私生活我也想好哪天會被人潑硫酸,死了下十八層地獄,因為我喜歡這份工作,所以我心甘情願。”侯飛抽出了一根香煙,點上了火,含了一口,吐了一圈的煙雲才接著道,“主編,我也不讓你難做,這事兒呢,我是沒打算退讓的,恐怖直播背後鐵定有什麼大料,我挖了那麼久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他們找上門不就說明他們心虛嗎?報社如果害怕被拖累,那就當我自行辭職吧,我依然會跟進這件事情。前幾天他們的一場直播死了九個人,不說爆他們的私料,就說這死的人數越來越多,我也不能現在收手。如果這個公司背後是在做什麼人體實驗,我覺得非常必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我雖然是狗仔隊,但是好歹也算個記者,在人命和金錢面前,我首先選的是人命。”
侯飛把燒到一半的香煙按在了煙灰缸中,掉頭就邁腳走出了辦公室,在把門關上的時候,侯飛頓住了腳,他背對著梁威,低聲道,“辭職信我等會就送過來。”
“侯飛你小子……哎,這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脾氣還那麼倔呢,就不能看看情況低下頭?又不是要害了他的命!”梁威看著關閉在一塊的門,幽幽嘆了口氣,最後瞥了一眼被茶水浸濕的桌面,眼不見為幹淨,轉身拿出手機就打去了一個電話。
當電話另一端聲音響起時,梁威立刻就彎下了腰,變了臉色:
“老闆,那事兒我說了,侯飛他……沒有應……你先別生氣,侯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再去勸勸他,你再給我多點時間。還有,那恐怖直播的事情,咱們真的要不管嗎?這裡面死了很多人,也許……其他報社都不管?咱們和其他報社不一樣啊,是是是,你說的對,是我想當然了,我這嘴巴就是管不住,說錯了什麼你就聽聽,別放在心裡。既然其他報社都不管,咱們當然也不管,我懂的,我懂的……”
當聽到手機另一頭傳來的電流聲,梁威才抹了一把汗結束通話了電話。而一直等在外面的弘珍還有戚楠瞧見侯飛出來後,立刻就擁了上去。侯飛把掛在衣領上的墨鏡還有褲兜裡的工牌等物都掏了出來壓在了桌上,戚楠看著他這個動作,愣了一下,心裡湧起了一抹不太好的預感,趕忙問道,“飛,飛哥,你這是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