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裡的東西大概嬰兒那般大,用一條藍色的格子方巾布給包裹著。遠遠一看真以為這就是個簡單的嬰兒,但是走近一看,那根本就是一隻已經泡得水脹,不知道死了多久還在散發著惡臭的狐貍。
說是狐貍其實不然,包裹裡的東西長了個狐貍的腦袋,身體卻是小孩子的。往前走來的警員拿著手電筒把燈光落到了格子方巾布上,這個獸頭人身的東西身體瘦削得可怕,肉都貼到了骨頭上去。方巾布濕漉漉的,還在往外淌著水,一時分辨不出這東西是生前餓成這樣的,還是被水給泡成如此的。
光線慢慢移到狐貍腦袋上,這只狐貍腦袋很小,看起來應該還是隻未成年的小狐貍。白色的毛發濕噠噠地黏在了一起,有些地方還沾了骯髒的汙泥,看起來髒兮兮的。在白色的毛發下,兩雙眼睛此時是閉在一起的,嘴巴則是張得巨大,有點猙獰的意味。
警員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把燈光移到了老人身上,小聲地喚了一句,“老婆婆,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老婆婆沒有回答,不過她的哭聲低了許多,哀哀怨怨的。
警員沒辦法,以為她沒聽見,聲音往上拉高了一些,“老婆婆,你叫什麼名字,是不是誤闖進來的?”
警員這話一說完,那老婆婆的哭聲就停了下來。她慢悠悠地轉過了頭來,亂糟糟的頭發下露出了一雙泡得發白的眼睛,視線幽幽地落到了警員和警員身後的其他人身上。
老婆婆忽然咧開了嘴,笑道,“我本來就是這個四合院裡的人啊,怎麼會是誤闖。”
警員回頭望了一下自己的同伴,眼裡都是迷惑,他又轉了頭過去看老婆婆,“你是這座四合院裡的人?難不成這屋子的主人就是你?”
警員上下打量起了面前的老婆婆,這人身上一身簡陋的布衣,那衣服東一塊西一塊地縫著和衣服不同顏色的布塊,怎麼看都不像是這座屋子的主人家。這地理位置算不得太好,但是這四合院擺在這裡應該也能賣出去上百萬上千萬,因此主人家應該不至於窮得穿得這般的差。
老婆婆嗤笑了一聲,也不看他,而是抱著懷裡的“孩子”慢慢地搖晃了起來,聲音壓得極低,罵罵咧咧道,“我才不是那個狼心狗肺的人,那個人做了這麼多虧心事,也不怕晚上有厲鬼來索命,他遲早會遭報應的,老天爺等著收了他!”
警員們一時間都有些聽不懂老婆婆的話,這主人家是做了什麼事情,竟然讓這老婆婆這麼恨他。
警員因為好奇,問道,“這個主人做了什麼,我們是警察,如果他做了犯法的事,我們可以幫你。”
“警察?”老婆婆似乎被這個詞語勾起了興趣,眯起了眼睛重新把視線放在了警員們身上,她打量了好久他們身上穿著的警服,最後毫無預兆的忽然就咧開了嘴巴,露出了發黃的牙齒,滿臉猙獰地撲了過來,“你們和他都是一夥的,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騙了我嗎?我要讓你們償命,為了小姐,為了少爺,你們這些混蛋都得拿命來償還!”
警員們被這觸不及防的攻擊嚇到,都十分的愕然,不知道為什麼就激起了老婆婆的惡意。
“老婆婆,你冷靜一點,我們真的不認識你家主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其中一個警員來不及躲避,被老婆婆給撲倒在了地上。老婆婆的力氣特別的大,警員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大漢竟然都奈何不了她,只能被壓得死死的。老婆婆已經聽不進他們的話,張嘴就咬在了警員的耳朵上,直接就把他的耳朵給撕裂了下來,痛得警員嚎啕大叫起來,耳朵處的血液汩汩地往外流,一下子鼻尖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荷荷荷——”
老婆婆發出了奇怪的笑聲,把咬在嘴上的耳朵給吐到了一邊,嘴角掛著鮮紅的血液,張著嘴巴又想往警員的臉上咬去。
就在她的牙齒要夠到警員的眼睛時,一聲尖利的嬰兒哭聲從遠處傳了過來。這聲音似乎離得很遠,又似乎離得很近,虛虛渺渺的,讓人聽得不是很真切。
嬰兒的哭聲穿透耳膜,不管是老黃還是阿華,還是院子中四散的警員都為之一震起來,當他們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霧氣已經消散了許多,濃稠度沒有之前那麼多了,可視度也比剛才要好上許多。最為重要的是,身邊怪異的現象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那名躺在地上的警員回過神來,立刻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原本應該被咬掉的耳朵依然完好地在上面,沒有痛覺也沒有留血。警員眨了眨眼睛,還是有些沒摸清狀況,他這是逃過了一劫還是出現了幻覺。
心髒還在劇烈地跳動著,好像在告訴警員他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他捂著心髒坐了起來,這時候才發現身上臉上已經被汗水浸透。
老黃和阿華那邊也一樣。老黃和阿華都以為九死一生的時候,身邊的鬼物突然就消失不見了。老黃和阿華同時看到了前面隔了五十步不到的彼此,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漫長又恐懼的噩夢,此時緊繃的精神一鬆懈,雙腿就發軟地跌坐在了地上。
換做平時,老黃和阿華一定會互相嘲笑彼此,而此時,兩人都心有餘悸,根本就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老黃和阿華已經不敢在這個屋內待著了,恢複了一點力氣後,就推門跑了出去。在他們離開後,隱在暗處救了這些人一命的雲歌靈和王炸慢悠悠地從角落走了出來。雲歌靈手中捏著俄羅斯套娃,而王炸的手裡也沒閑著,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動了手,竟然把一直在院子裡搞怪的鬼物給抓到了手裡。
王炸的陰氣凝結成了一條繩索,緊緊地把搞風搞雨的女鬼給捆成了一個球,然後給扔到了地上。剛才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救這些警員,也是為了等女鬼現身,一擊命中抓住她。
雲歌靈此時才有了心思去觀察這只女鬼,女鬼看起來大約二十歲上下,身上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旗袍,腳下是熟悉的黑色高跟鞋,頭發中插了一個玉簪,看模樣和他們之前遇到的鬼怪都完美地貼合在了一塊。
女鬼怨恨地等著雲歌靈和王炸,尤其是王炸,這個給她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感覺的人。她感受不到王炸的威脅,所以才大意地被抓住了,這麼一想,她的眼神就更加的憎恨。
女鬼張開嘴巴,嘶吼了起來,聲音沙啞尖利。
“你們為什麼要阻止我,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都得死,為什麼你們能活著,為什麼!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女鬼喊叫著,還想往雲歌靈這邊咬過去,不過她一動作,就被王炸虛空中劃出來的一道暗勁給打倒在了地上。她身上濃重的黑氣閃爍了一下,隱隱有向四周消散而去的趨勢。這下子女鬼是真怕了,她大概都沒想到,只是被王炸打了一下,身上的鬼氣竟然就消散了這麼多,在這樣多來幾次,她直接就能灰飛煙滅了。
女鬼收斂了一些,她趴在地上抬起了頭,既恨又怕地看著王炸和雲歌靈,語氣不善道,“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要來這裡,是不是那個男人讓你們過來收拾我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都是因為他,他這麼怕死,怎麼可能會放過我們,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去死呢,為什麼老天爺也要偏幫他!”
那個男人?
雲歌靈看向王炸,俄羅斯套娃也是一臉茫然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王炸蹲下了身體,與她對視在了一起,冷聲問道,“他是誰?”
“你們不認識?”女鬼狐疑地看向了王炸,滿臉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