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敦被外族的人攻擊,失去了他的寨子,女人,和孩子,這裡還算是大甲人的土地嗎?”
族長烏泰感到痛心而又憤怒,因為他的侄子,也是他手下寨子的頭人曼敦,帶著本寨幾十個男人跑到他的面前來哭訴。一夜之間,他們的整個寨子都被沒了,女人和孩子一個也沒有逃出來。
是中土人,還有替中土人帶路的賽夏人。
“要把他們全部殺死,用他們的頭顱祭祀祖靈!”族長烏泰做了決定。
“嗷嗚!嗷……”曼敦和他的勇士們用大聲的呼喊來回應族長的決定。
“烏泰,我的族長!你是大甲族的主人,我本不該質疑你的決定,但看在祖靈的份上,請容許我這個老頭子說兩句話!”說話的是族中的德高望重的祭司阿大,曾經的大甲族第一勇士,受人尊敬的老英雄。
“說吧,尊敬的阿大,請給我祖靈的指示!”族長烏泰做出恭敬的姿態。
“我聽說,中土人的船隻像山一樣高大,中土人像天上的繁星那麼多,將他們作為敵人不會是大甲族的福分!”
祭司阿大是族中最見多識廣的人,去過很多地方,見識過很多事情,他聽說過在遙遠的海的那邊生活著無數的中土人,甚至親眼見識過中土人山一樣高大的船隻。幾十年的經驗告訴他,與中土人為敵或許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老阿大,你是老了,膽子是越來越小了,十六歲的阿山都可以殺死一箇中土人,你卻怕他們!”
曼敦的寨子和女人孩子都沒了,他太氣憤,以至於對祭司阿大出言不遜。
“曼敦,不要這樣對阿大說話!”族長烏泰立刻就指出了曼敦的無禮,但是鑑於曼敦的不幸遭遇,並沒有對他過多的指責,而是轉頭對祭司阿大說道“尊敬的阿大,你或許說的是對的,中土人或許是個強大的部落,但是這裡是大甲人的土地。從大甲溪到濁水溪,誰也不能在這塊土地上冒犯我們大甲人!不管是北邊的賽夏人、南邊的拍瀑拉人,或者遠來的中土人,都不能!”族長烏泰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堅持了他的決定。
流求的番人部落有大有小,大的部落往往有十幾個乃至幾十個寨子,寨子的中央一般都有一個族人聚集活動的場所,可以稱之為“寨廳”,而整個部落中總有一個最大的最主要的寨廳,可以稱作“社廳”。
大甲族的社廳自然在族長烏泰所在的寨子。
社廳佔地很廣,可以容納千百個族人聚集,四周有十幾間竹樓,居中的竹樓上有一具碩大的中空木鼓。這木鼓有一丈多長,是用一整段硬木鑿空而成,兩側包有牛皮,敲擊起來隆隆之聲響徹入雲。大甲人認為木鼓是通神之物,地位十分神聖,僅次於祖靈與供奉中央的部落圖騰。
族長烏泰親手敲響了木鼓,隆隆之聲響徹十餘里,各寨的大甲族人聽聞鼓聲便奔走相告,即刻往社廳方向趕。
木鼓一般情況下很少被使用,除了要舉行隆重的祭祀活動,就是發出警報,要緊急召集族人。現在還沒到祭祀祖靈的時候,所以肯定就是族長在緊急召集,各寨在頭人的帶領下急匆匆的匯聚起來,男人們全都帶上了自己的武器。
上千名勇士齊聚於社廳,讓族長烏泰信心大增,是時候讓那些中土人承受他們應有的懲罰了。
……
因為一名工友被殺,開路隊以復仇的名義殺進大甲人的寨子,那原本是一個正義的理由。但是以暴制暴超過了一定的限度,使得他們自己成為了更大的施暴者。
這個寨子的男人們都被趕走了,無辜的老弱『婦』孺卻承受了報復者最猛烈的怒火。這種怒火已經脫離了報復的本意,已然扭曲成了一種殘忍的快意。有些人未必天生邪惡,可是一旦將他們心中的野獸釋放出來,就可能做出令自己都吃驚的惡行來。
寨子裡,女人的尖叫此起彼伏,夾雜著男人的鬨笑,這些開路隊裡精力過旺的青壯男子,將原本說笑當中的邪念付諸了行動,甚至更加過分。他們的刀斧上沾滿了弱者的鮮血,幾歲的幼兒與斑白的老人也沒法讓他們手下留情。幾十間茅屋都被點著,嗶嗶剝剝的聲音伴隨著沖天的火光映照著他們最後的瘋狂。
當大甲人的木鼓敲響的時候,這樣的瘋狂還只是到了半程,搶掠來的畜禽宰殺乾淨剛剛下鍋,搜刮到的米酒也剛啟封,抓住的番女也還在撕扯反抗。
當大甲人的社廳聚滿洶湧的人群時,這裡的瘋狂也到了高『潮』,雞鴨已被煮熟,米酒散發出醇香,被慾望支配的男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在番女的肚皮上策馬奔騰。
當大甲人拿著刀槍、張開大網,這裡的瘋狂也終於到了冷卻的時候,魚肉下肚,醇酒過喉,那燥熱的邪火也在番女之中被瞬間的釋放。
天快黑了,該回去了。
天快黑了,該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