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使君,你這話就不中聽了。本將堅守橋頭,未曾見得一個『亂』賊,更遑論放走一個『亂』賊!咱倒想問一句,『亂』賊到底是誰啊!?”
“你……你放走宋室餘孽,朝廷豈可饒你!”
朝廷?這兩個字在這裡顯得這麼的突兀,黃之觀最先想到的還是他的老東家大宋朝廷,但劉怡所謂的朝廷已經是蒙古人的“聖朝”。
一個人怎麼能如此快速又如此自然的轉換角『色』呢,不過一兩天的功夫,就那麼決絕的和故主劃清了界限,稱其為“宋室餘孽”了。這需要一點表演功夫,需要很好的適應能力,更需要鐵石心腸吧,至少黃之觀是覺得做不到這一點的,雖然而今也已經毫無意外的降了,但他還做不到那麼心安理得,總還是有點黍離之悲的。
對於劉怡的聲討,黃之觀很想視而不見、置若罔聞,不搭理他,後來覺得這樣不夠“禮貌”,便抬起頭,對他翻了個白眼。
“好你個……姓黃的,你且等著!”劉怡肺都要氣炸了,就是這姓黃的壞了他的好事,到手的功勞飛了。
宋人的兩個小王本來已經是囊中之物,伸手就能捉到,但是臨了卻被黃之觀給放跑了,對此劉怡一肚子的火,跑來提鎮營中興師問罪,不料此人不僅不認錯,還這個態度,這簡直反了天了!
不過呢,對於此事黃之觀也是有話要說的,誰讓姓劉的暗搓搓的留著一手,不把話說清楚,騙他說城裡有『亂』民,將他哄到弘濟橋。但自己是來抓『亂』民的,不是來抓小王的,小王跑了幹他甚事!
這確實不假,當時劉怡寫給提鎮營的條子還在黃之觀手上,可作證明。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一樁無頭官司最後打到了兵部郎中、伯顏親命的兩浙招撫大臣崔文卿頭上。
聽了劉、黃兩人的爭執,老崔認為雙方都該承擔一點責任。
首先是劉怡這邊,想抓住宋人小王,為聖朝分憂的本心是很好的,值得大大表揚。但是呢,時機和策略選的都未必很好,還洩了密,更是折損了不少的兵馬,這是需要批評的。
再是黃之觀這裡,放跑了宋人固然是不對,但這與收到的情報不確切也有關係,而且當時他還未投效聖朝,不明緣由也是情有可原。再鑑於他能夠這麼快主動來投,可見思想覺悟還是很高的。
雙方各打二十大板,又各安撫一陣,很公平。
其實抓小王這件事,要說一個結論的話,老崔也只能說深表遺憾而已。畢竟自己原本只是來招撫婺州,碰巧遇見了,借兵給劉怡也只是友情協助,抓沒抓到都是計劃之外的事。就如請一條獵狗去抓老鼠,不是不可以,客串一下嘛,但畢竟不是正式差事。自己的正經差事是招降兩浙,婺州的事情完了以後,還得去招衢州、處州、溫州、台州等等很多州,總之自己是很忙的。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當然,趙家的小王出現在婺州確實是一個重要的情報,老崔表示會立刻上奏行營,讓英明的伯顏丞相來定奪此事,至於最終會讓誰去抓,那就不是自己該『操』心的了。
老崔最後總結,歸根結底,現在大家都為聖朝做事,就要和衷共濟,共同努力奮鬥,只要人人都獻出一份力……嗯,就是那個意思,同在我大元的大家庭裡共事,分工不分家嘛。
被和了一把稀泥,劉怡心裡還是有疙瘩的,但有些事最終也說不響,憤憤然也無奈何了。
就在這日下午,戰鬥結束後,黃之觀的提鎮兵馬便被就地收編,崔文卿還取出一份隨行的空白告身,給黃之觀委任了一個漢軍千戶的職位,仍舊先駐紮原地等待命令。
崔文卿不能在婺州久留,招撫兩浙的使命還沒完成,任重道遠。至於獵狗抓老鼠這件事,或者說抓宋人小王的事情,本來就和崔文卿沒什麼關係,不過既然趕上了他也就順便搭把手幫個忙,等宋人逃到了南岸,稍趕了一陣沒趕上也就罷了。畢竟窮寇莫追,趕上了也未必有什麼好處。崔文卿並不認為兩個趙家小王翻得起多大的浪,臨安朝廷的小皇帝都投降了,逃出這麼兩個小兒濟得何事?保不準就在某個犄角疙瘩自生自滅了。
不過在劉怡的強烈要求下,崔文卿很快就將來龍去脈報給了臨安行營,伯顏丞相自然會有決斷。
喜歡故宋帆影請大家收藏:()故宋帆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