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復的責罵點醒了他,黃之觀有些悲傷,也許亡國勢不可擋,也許投降仍舊是他最終的選擇,但不是現在。他還要再做一會宋人,就一會兒。
……
“快走!快走!”陳復忙揮手招呼後方。
張鏑大喜,親自帶人掩護,趁此機會簇擁著二王上了橋。
黃之觀的提鎮兵一個個站著不動,任由張鏑的人搬走拒馬,清出道路,只當不知。
兩位國舅牽著馬,各自扶著益、廣二王,匆匆過了弘濟橋,恰似虎口脫生,好一番驚險。
嗚……淒厲的號角吹響,這是收兵的訊號。
等到二王渡河,再急招部屬回撤,三面戰況都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西面的姚八是情況最好的,雖然被步步壓縮,不斷後退,轉圜的餘地越來越少,不斷有人被不知哪裡飛來的箭矢『射』死,或被『逼』近的槍矛刺落,但騎兵打步兵至少還能進退裕如,聽到號令還能成功撤出,不過去時的五十騎,來時只剩二十多騎了。
北面的周黑炭打的艱難,敵人幾乎沒完沒了,不斷的湧來,但五十名勇士以血肉之軀組成了比銅牆鐵壁更堅牢的防線,一個個戰友身死,餘下的人無一稍卻,原本三四層厚的人牆減少到了兩層、一層,但敵人始終無法突破甕城。連番惡戰,周黑炭的人折損大半,而元軍被殺者更數倍於此,門洞前雙方的屍體足有上百具,在宋人的防線前層層壘疊足有半人多高,幾乎成了另一道防線,元軍每一輪攻擊都要先踩上前人的死屍。
聚在甕城中的元軍仍有三五百人,但久久難以攻下五十人的防守,終於氣沮,哪怕上頭許以重賞也不願再拿命去拼了。甚至等周黑炭聽到號響撤出門洞上了馬,元軍中還有很多人反應不過來。
東面的枚成已與元軍的大隊騎兵對沖了三輪,五十騎終於只剩下十五騎,而且無人不帶傷,無人不流血。
第四次衝鋒,也許是最後一次吧。
馬蹄交錯,一樣的刀光血影,一樣的以死相拼,又有人身首分離、又有人血肉模糊,地上多了幾具死屍,馬上少了幾個活人。
枚成忽覺的眼前一空,竟又一次透陣而過,竟又一次傷而不死。
枚成的身後只剩下可憐的三四騎,但是戰猶不止,不死不休,他還要衝,還要殺!
隱約的,好像聽到了什麼。哦,是約定的撤兵訊號。可是,自己大概是走不了了。
枚成的身上已是十幾處創口,破碎的甲衣已完全溼透,從胸前到腹部無不是又長又深的刀傷,臉上也被豁了口,本來年輕英俊的臉龐變得扭曲可怖,左股也被槍頭扎出了一個大洞,下袍全紅了,實不知他如何還能坐在馬上。
隨著撤兵號響,西側的姚八已奔上弘濟橋,甕城中的周黑炭躍出了城門口,西、北兩側的元軍都尾隨追來上去。
“哈哈哈!殺啊!”這一次,枚成沒有反身發起第五次騎兵對沖,而是向著密匝匝湧出赤松門的元軍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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