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了。”阮澤塘任他奪去,又新取了筆沾黑墨,在右下角落款。
這幅春鳥圖花費了他小半月的時間才完成,阮澤塘一眼掃過,十分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問:“那麼大哥你出什麼事了?”
阮致淵走去坐下,將娘這些日子在忙著給他們挑定親事的事說了。她目前暫對柳家的三姑娘頗為中意,剛叫他過去,說要他過兩日去相看。
“這可是好事啊。恭喜大哥了。”阮澤塘真心道。
阮致淵悶悶:“好事怎麼不讓你去。”
“誰讓你是大哥。這種事二弟怎好搶了先。”阮澤塘邊說邊低頭將畫幅卷好,系帶。
阮致淵聞言突然沉默,半晌後才找回聲音,很嚴肅的跟他探討:“你說,當年穩婆會不會搞錯了。其實你才是先出來的那個?”
“我覺得你認命會輕鬆一些。若那柳姑娘真的不錯,我也不介意很快有個嫂子。”
阮致淵呸了聲,柳家自詡書香,從上到下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而且聽說不大看得起武人。
怎麼這會就看得起了。
阮澤塘走去將畫放進了他專擱畫作的漆櫃上層,一面嘖嘖稱贊著自己剛完成的畫作,一面往書房外走。這是沒打算助他逃避此事了。
對上二弟這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阮致淵只覺胸口更憋悶了。真是毫無兄弟同難之情。
見人走遠,阮致淵撇撇嘴起身時,突然腳尖一轉,心有不忿地去將他那幅畫給抽了出來。開啟仔細看了兩眼,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一片林幾只鳥而已:“畫的什麼亂七八糟,這有什麼好看的?”
再看到右下落款悅漓公子,更是受不了,哆嗦兩下立起一身寒毛。
知道二弟愛畫,沒想起名還這麼酸,跟那群文人有一拼。既是孿生兄弟,自然也要共患難。阮致淵嘁聲將其收起,然後偷偷夾在胳膊下帶了出去。
都說柳家自詡書畫最是厲害,眼高於頂。二弟既如此冷漠,那他就將其畫的拿給柳家姑娘看一看。若得一頓批貶就回來一字不落寫了貼他櫃門上。就算沒有明說,柳家人在這一途上心氣高,他再一番自吹,指不定就嫌棄不打阮家主意了。
二弟的畫若遭了柳家鄙棄,自然就站回到他這邊。想想他得知後的臭臉,阮致淵心情都好上許多。
兩日後,阮致淵在定下的廂間內見到了持著團扇遮面的柳家三姑娘。
柳姑娘乍一見阮致淵時,對他的容貌還算滿意,可等看到他大馬金刀的坐姿後,眉頭就皺了皺。
再一開口,談吐說話都粗豪了一些,雖然他有注意著,可嗓門也還是有點大,一點也不知書儒雅。
家裡兄長們都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她沒見過這種,當下眼裡就露出了點嫌棄之色,還將團扇往上再移了移。
目光再往下,就見他一雙手也粗礪,上面還有老舊的刀傷痕跡之類的留著。她也沒見過這樣的手,更覺得有點嚇人。
阮致淵瞧見,心想他就知道。
氣氛尷尬,兩人簡單說著幾句一來一往。說到喜好時,阮致淵笑道自己喜歡書畫,今日還特意帶了幅來。說著就將畫展開鋪在了柳家姑娘面前。
柳姑娘好奇,武人還能作畫?畫刀還是槍?然而等她低頭看去,卻剎時間傻住了,端詳片刻再猛地抬頭:“這真是你畫的?”
阮致淵點頭:“對。”並故意自得道,“我覺得我的畫極好。當世少有人可及。”
啪嗒一聲,是柳姑娘手中的團扇掉落砸在地上。她看著畫突然以手掩面。
然後阮致淵就眼睜睜看著她雙眼沁出滾圓水珠,滑落面頰。他整個人都懵了。
不是吧,醜哭哭哭……哭了?!
竟爛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