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喜歡阮家那小丫頭, 喜歡便是了。後宮添人,求之不得。
退幾步說,好些與阮毅交情淺淡或者一向不對付的,都各有心思。阮毅如今這副樣子,怕是一輩子好不了也不一定。哪怕阮毅之女得寵到能夠封上個妃位, 阮家也不成威脅。
但誰也沒有想過, 皇上竟說要,封後。
皇後啊。
殿內眾人只覺陛下這是拋了座大山過來, 神色凝重複雜, 心中百轉, 再不如上一刻的輕松愉悅。
有人震驚, 未多想便出言道此事不可。
話一出, 所有人都只覺大殿中溫度凝降, 皇上臉上的笑意也是淡了下去。
一老臣見形勢不對,忙出言打圓,道陛下此意, 未有不可。
只是這皇後貴為一國之母,封後也是頂頂的國之大事,草率不得。應當再多思多作商榷。
幾個大臣忙附和。
同時亦有聲音響起, 說封後也並無不妥。
贊同不贊同的,轉眼分出了兩波, 在殿內較辯起來。
但哪怕是有異議的,言語之中,也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 連妃也不想納,此事直接就不議了。
這後果可不是開玩笑的,擔不起啊擔不起!
但也不能輕率啊,否則未盡勸諫之責的名頭也是擔不起。
鄭衍靜看著他們在大殿中辯爭,眼皮微垂把小竹哨收在盒中,閉緊,然後擱在禦桌上。
漆盒觸碰桌面,發出啪得一聲脆響,在大殿中回蕩。
年紀輕些的,立馬打了個寒顫。
眾人垂首噤聲。
接著便聽皇上聲音清冷。
“朕是召你們來辦事的,不是讓你們來商議的。”
最終眾臣走出散去,只是面上都不再輕松。贊成的說對方多生事端,觸怒聖顏。嚷著不可,讓列舉卻又說不出不妥在何處。
不贊同的亦執己見。畢竟是立後,茲事體大,哪敢輕允。這頭若是點下去,肩上重責。豈是他們這些眼識淺薄之人能懂的。
這話說的,豈不是指要立後的皇上也眼識淺薄了?
眾人瞠目,三言兩語的又爭執起來,最後被擁上勸下,皆甩袖而去。
鄭衍今日召來的,不是肱骨也是要臣。為立後一事,到最後相執不下,也辯不出個結果來,等吵到耳朵疼了,就暫讓他們都先退下了。
這番情形他也已有預料。特別是老臣們,謹慎固執起來,實在是很麻煩的。
一次將人召齊了,有爭有議就讓他們先吵個夠,吵完了再好好辦事情。雖說這會是暫且按下了,但對他來說,也不過多花兩日罷了,算不得什麼。
想到小姑娘將入宮,鄭衍唇畔輕揚,將小漆盒揣好,喊了傅德永,悠悠踱步回去。
皇上想立阮家姑娘為後。大臣們心裡明白是一回事,聖旨未下前出去聲張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不管贊不贊成的,訊息都捂得嚴實。
朝臣們回去後冷靜下來,也隱有動搖。畢竟要說不好,也說不上來什麼。
不管阮家還是那小姑娘,都沒什麼惡跡。真要說起來,也就是怕難堪大任,夠不上坐那個位子。
其中有資歷淺些的,越想越捉摸不定,又忐忑今日沖動之舉。夜不能寢,翌日早就一道去了國子監。
翰林院大學士文涵,因這兩年身子不大好了,得陛下恩準離朝暫休。如今每日都會去國子監教半日書。
若要找他,去國子監即可。
文大學士在學問上的造詣高深,品高德厚十分受人敬仰,先帝之時在朝中與民間的聲望就已極高。若有何拿捏不定之事,也慣會問詢他的意見。
幾個大臣等到文涵授完課後便見上了。相談半時辰後離去時,神情已很是輕松。
文大學士聽後,只問了兩問,說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