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皇上駕到, 許氏一時之間緊張非常,驚疑不安地握握夫君的手。可她也無暇多想,揣著心中忐忑收拾一下匆匆走出。
才走出院子,卻見傅公公竟就站在院子外頭。
傅德永一進阮府,便徑直來找了許氏。他剛至, 見許氏恰好出來了, 笑著眉目一彎擠出幾道紋路。
“傅公公。”許氏忙上前見過。
傅德永不忘問候過阮大人,之後依舊笑立著, 看向許氏。
顯然並未打算讓她去前頭迎皇上。
許氏很快也覺察到了。而且她發現傅公公雖也是笑得客氣, 但卻與前幾次都有所不同, 笑不達眼底。
這是?許氏不由揣測著, 忽聽他道:“夫人, 借一步說話吧。”
傅德永笑意不減。
皇上是中意阮姑娘。但帝王想要一個女子而已, 其實說到底也不過一道聖旨送進宮的事,本不需多顧慮其他。
但正因皇上從幼時登基時起,他就一直於旁伺候, 所以才瞭解陛下,知道陛下他不會如此。
否則,不就同當年的先帝一樣了麼?
但是皇上他如此, 他這個做大內侍的卻不行。後宮空置,陛下眼下難得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 這事總要有人做點惡狀推一推。
阮家既然想不通,那他就來敲打醒說個明白。
陛下不會做,也不該陛下來做的。他來做便是了。
傅德永想著, 同許氏示意,兩人一道往前廳走去。
昨兒剛落了雪,今日就顯得格外冷。
可是阮青杳被皇上輕輕摟著,腦袋被埋在他的懷裡,只覺得陛下的胸膛,竟比春日間的天地還要暖和。
凍紅又哭紅的鼻頭都覺得溫溫熱熱的,她忍不住吸了吸,是比那件披風,更明顯的男子氣息。
可陛下雖暖,阮青杳的腦子卻徹底結了冰。
甚至一時想不起來,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她與陛下,才會一眨眼就變成現在這個情況。
她推推陛下想著要離開,可又因溫暖莫名生出幾分貪戀來。陛下的力道雖像他對她笑時那樣輕輕柔柔的,但十分不容推卻。
阮青杳再一想到自己臉上還掛著淚,就更不好意思出來被皇上看到了。不知不覺,頭越垂越低,都快要埋進地裡去了。
鄭衍擁住小姑娘時,才訝異她真如看起來那般的嬌小,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最近消瘦的緣故。
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對一個姑娘,心中感覺很特別也很奇怪。姑娘家真的是軟軟的,與男子不同,好像再多碰一碰,就會像雪一樣化了。
鄭衍心都軟得一塌糊塗。
直到察覺懷裡的小姑娘,垂著的腦袋漸漸下滑,快要將自己縮成一團了,才按著她肩膀將人拉了出來。
阮青杳本來就不說話,這會兒更為沉默。鄭衍問她話時,她也只是抿著唇搖頭。
之前小姑娘雖有些懼他,但他說一句話的功夫,她還是能說個兩三句的。而不是如此安靜。
這些日子,小姑娘自己偷偷壘了個殼,他若再不緊拉住她,指不定又鑽溜回去了。
鄭衍頓了頓,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阮青杳手腕,轉身拉著小姑娘向外走。
阮青杳其實並不是故意不說話,而是她因陛下的舉動,整個人都還渾渾噩噩飄飄忽忽的回不來。
她恍惚著想,這許是個夢麼,她就沒睡醒過呢。
身子跟腦子都一起凍在冬日的積雪裡被人掃走了,就連陛下的聲音都跟隔了層什麼似的遙遠。
直到整個人都被陛下拉了一把。
“陛下?”阮青杳驀然抬頭,腳步碎碎不由自主被拉著往前走。
鄭衍側過頭看她,見小姑娘一臉茫然,嘴角邊還掛著一顆水珠盈亮,瞧著呆呆傻傻的,笑了:“看你快要悶病了。朕帶你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