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時她要出去送陛下,似乎先給小麟夾在哪本書中了……阮青杳拿過桌案上的書冊,翻了幾下都沒找見,正擔心該不會被弄丟了時,忽在最底下瞧見了一張被壓著的紙。
把上面幾本搬開,確實就是這張。可等她拿起一看,卻是傻了眼。
只見陛下整張禦字的角落裡,新落了幾筆黑漆漆的墨跡,橫橫圈圈組成一團。阮青杳一臉詫異地轉動著紙張,終於在一個角度,認出了上頭畫的這幾道,組成的是隻醜醜陋陋的烏龜……
阮麟本來踮起腳看阿姐把紙展開,然而一轉眼就看到阿姐臉色不對了,頓時心虛。
“你畫的?”阮青杳掛著臉問。
“我那時想畫,就看到這裡塞著紙。”阮麟小手戳戳書冊底下,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睛,又去扯阮青杳裙子搖晃,聲音軟軟糯糯,“不知道畫的是這張,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嘛,阿姐你可從來不兇我的。”
鬼機靈的小家夥,就會撒嬌拿捏她。但偏偏她氣真就這麼被散了一半。阮青杳想了想,事已至此,只好動手把這一角折起撕了下來。
弄壞了一角,總比在皇上禦筆邊上畫王八要好。
處理完後阮青杳心累地嘆了口氣,剛要折起,卻突然瞥見紙張背後竟也有什麼黑黑道道的。
她心頭一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把紙張翻了面,只見陛下的禦字背後,竟被小家夥畫了一長排蜿蜒曲折,在哼哧哼哧辛勤搬家的小螞蟻。
阮青杳氣得抬頭,結果竟發現小家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溜沒影了。
“阮麟!”
“陛下。”
傅公公引了人進殿,跟在他身後的人便垂首遠遠停下,向帝王跪拜。
若是阮青杳此時在,必然一眼就能認出,這就是那個嘴皮子很厲害的喜糖人啊。
只不過說是麗太妃身邊的姑姑,一入宮卻並非先去見麗太妃,而是直接來見了皇上。
見皇上問話後,她便恭聲一一回稟。
一聽到小姑娘點頭了,鄭衍不僅嘴角上揚,就連眼尾都飄了起來。
再加上女官描述,眼前彷彿浮現出了小姑娘那副木木呆呆的樣子,笑意便更濃了些。
不管怎麼樣,只要屆時能將人拐出來便可。
“做的很好,去同麗太妃說一聲吧,讓她準備後日出趟宮。”
女官應是退下了。
女官退出去後,鄭衍起了身,思索著什麼於殿內緩緩踱步。
傅公公見他來來回回好些趟,忍不住上前:“陛下?”
鄭衍一頓,轉身,臉上還是一如往常的正經面孔,吩咐道:“對了,出宮的常服備好了?都拿來朕再挑一挑。”
“朕讓人準備的你也都盯好。”
傅公公應是。
鄭衍說完似乎又想起別的,腳步聲重新又響在大殿內。
也不知為何,他發現自己近來想人的間隔愈發的短了。如今巴不得每日都能見上那小姑娘。
可他也不能總往阮家跑。上一回說是取玉佩,就已經有些牽強了。再登門把送出去的字給討回來,就更說不過去。
但他也沒別的東西在小姑娘手裡,她又不出門,尋不著理由。最終思來想去,想到了後宮裡還放著的人。
鄭衍這是頭一回放了個姑娘在心裡,他發現自己一顆處理政事掌控朝臣井井有條的頭腦,碰上小姑娘時便有點不大靈光了。也不知到時候見到他,小姑娘會不會猜到是他故意安排的?
突然之間會嚇到她麼?
小姑娘是傻氣了些,但也不是真笨。
會不會生起氣?小姑娘的生氣也只會把自己悶到而已。
傅德永等了半晌,見皇上終於停下了。他正欲上前請示,卻聽皇上抵手唇邊輕聲喃喃若有所思。
“嗯……反正先順毛捋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