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衍說完就把玉佩收在了腰間,見小姑娘在那哦了兩聲點點頭,也不曉得從他這回答裡懂了什麼。
沒了一開始的疏離,多了兩分隨意。
他算是看明白她了。每每剛見上面時,她要麼忐忑不安,要麼侷促小心一驚一乍,小呆狐似的,總要先順著她的毛捋捋才行。
他若不先安撫著捋捋順了,她不管是言語還是態度都能距了他百八千裡。
就如這會,她輕松下來,與他說話時身子都會更前傾一些。恐怕小姑娘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
心防低又好拿捏,鄭衍一想,就覺得是出去很容易遭人騙的那種。
而且越惶惶時越愛強撐,其實膽子卻小。
鄭衍不由想起阮毅剛從邊境被送回來的時候,不消想,也知她當時肯定是又慌又怕。
只一想到她那雙好看的眸子裡籠罩起水霧朦朦,鄭衍感覺自己心口都被扯動了一下。
阮青杳見皇上說完玉佩就沉默了,於是拎出了心裡一直放著的事,說道:“陛下,之前聚行樓的事……當時沒有來得及跟陛下道謝。”
包括自那之後,沒有人再敢說阮家的壞話,這些事她也都是知道的。
背後都是因為有皇上在幫他們阮家撐腰。
阮青杳真心實意道謝:“謝謝陛下。”
小姑娘一雙水靈杏眼瞧過來,嬌俏巧巧的小鼻頭被幾陣風吹得微微泛紅,眼中清澈顯出歡喜與感激,而並沒有夾雜著其他。
鄭衍看過的眼睛數不勝數,或男或女或小吏或高位,每一道眼神的背後大多都還隱藏著幾道意味,少見有如此幹幹淨淨。
鄭衍喉間忽然動了幾動,卻沒想到要說什麼,最終抿著唇化成了一句聽著頗有些高冷的:“嗯。”
阮青杳也沒在意,見自己的感激傳達到了,便也放下了一件心事。
一時沒留意中,被陣風竄進了鼻子,掩嘴小聲打了個噴嚏。
從最開始那陣風起,到這會風已有越起越大的趨勢。鄭衍瞧她臉頰透紅,因一個噴嚏眸子更顯濕漉漉的,怕再拉著她幹坐又得著涼。
而且他臨時起意出趟宮,來了也有些時候了。
只好略有不捨起身,言道玉佩已拿回,該是時候回宮了。
許氏得管事告知皇上突然到來時,就急忙放下手頭事疾步出來了。
只是皇上沒迎到,卻是先遇上了傅公公,傅公公只簡單一句皇上今日來找阮姑娘帶過後,就拉著她說了許久的話。
或是關於老爺或是關於兒子們,甚至還有關於天色氣候的,從京中軼事家長裡短到柴米油鹽,許氏還頭回知道皇上身邊的大內侍竟然如此健談。
聊話之中,大內侍幾次看她的眼神裡,還都好似別有深意。並且態度也比之之前都還要更為客氣。
不由被帶著繞暈了幾道後,傅公公終於停下了話頭,起身邊走邊說時辰差不多了,他該請皇上回宮了。
許氏最後也只看到皇上一道出府離去的背影,與府門前遺留的幾個馬蹄印子。
她腦子裡傅公公說的冬日滋養應多食些什麼什麼還在不停打轉,整個人發著懵,不禁按按腦袋轉身問女兒去了。
“沒什麼呀,皇上上次遺落了玉佩在女兒這,所以今日來取回的。”阮青杳如實回答。
許氏更暈了:“皇上親自出宮一趟,就是來取玉佩?”
阮青杳點點頭,她一開始也想不通呢:“因為這玉佩對皇上很重要,所以他親自來取。”
許氏應了聲怔怔還覺得哪不大通,疑道:“對皇上很重要的玉佩,怎麼會、落在你這裡啊?什麼時候的事?”
“這……”
阮青杳咬咬下唇,實在說不出口是她上回病中從皇上手裡搶奪的,娘知道了肯定要說道她。
“就是,陛下不小心啊——娘,半杏帶著人在整理話本呢,我去看看好了就給娘送去。”
皎皎說著邊回身往自己院子奔走,身影轉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