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了幾聲阮青杳還是面朝著裡頭沒有醒,半杏推著她肩搖了搖,再探手過去碰,竟被燙得一個哆嗦。
“天啊!”半杏嚇了一跳,姑娘竟燙得比昨晚還厲害,像燒起來了一樣!
被推喊著的阮青杳似是被吵到了,秀眉顰蹙,極艱難地翻過了身。明明想睜眼,卻又如有千斤玉石墜在眼皮子上,她面頰異樣通紅,額間沁著細密汗珠,朱紅唇瓣幹裂,正張著小口短促呼吸,溢位幾聲咽咽低吟,猶如離水的魚一樣焦灼。
半杏再不敢遲疑,奔出讓人速去告知夫人少爺們。
朝會之後,鄭衍一直於勤政殿中看章批文,粗細勻稱的指節輕執禦筆,端穩而落,筆書不斷,一舉一動之中盡是雍容帝王氣度。
傅德永侍候在旁,中途離去過一刻鐘,回來見鄭衍左手輕抬起,便趕緊端了暖茶來奉上。
鄭衍落了最後一筆勾畫,擱筆飲茶,問他:“陳潮盛從阮家回來了?”
傅公公垂首回:“是。”
“怎麼說的。”
“奴婢剛問了,陳太醫說阮大人的身體已經完全調養回來了,只是那病症還是尚無確切診治之法。”
鄭衍將茶盞放下:“那可有好轉?”
傅公公遲疑一瞬,默嘆著搖搖頭:“但陳太醫今日說是又改了下方子,換了幾味藥,再試一試。”
鄭衍嗯了一聲,指尖緩緩敲擊著桌面。陳太醫的醫術最好,他命其定期去阮府診治阮毅,回來於太醫院中商議治方。雖然知道他這疑症,能否治好尚無定數,但阮毅篤實兢業,又有大將之才,如今倒下了他如失一臂。
還是希望能盡快醫治恢複啊。
傅公公立在一旁,半闔著眼皮想著什麼,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稟道:“皇上。”
“陳太醫方才還提起一事,不過不是關於阮大人的,而是昨日陛下見過的那個阮家姑娘。”
傅德永一提起,鄭衍腦海裡便立馬浮現出小姑娘靜立亭中看他時的樣子。他竟清楚記住了一個女子的容貌,這種感覺於他來說十分新奇。
想起那嬌小一隻粉白團,鄭衍自己都沒覺察到嘴角揚起了幾度。
“哦?她怎麼了?”鄭衍看向傅德永問。
“說是阮姑娘昨兒回去之後,就突然病倒了。陳太醫今早剛到阮家,就先被請去給阮姑娘診治了。”
鄭衍聞言眉宇一擰,嘴角也抿平了,納悶道:“她怎麼會突然病了?是何病症?”
傅公公忙回:“陳太醫看過後,說只是染了風寒,得要好好休養幾日。也已經開過方子了。”
聽到說只是沾染了風寒,鄭衍一口氣稍稍松開些,點了點頭。
不過小姑娘看上去一副嬌嬌嫩嫩的模樣,即便是風寒,她這一遭捱下來,定也要受上不少罪。
想到此,鄭衍略有擔憂,眸色不由凝起幾分。他暗自琢磨起,他召阮青杳進宮時,小姑娘看上去似乎並無幾分不妥啊。
難不成是在宮裡受的涼?可她整個人毛茸茸一小團,都裹的那般嚴實了。小姑娘的身子骨也太弱了些。
他想著想著,身形驀地一僵。
思及昨日行徑,皇帝陛下有一陣突如其來的心虛。
總不至於是他的緣故吧?鄭衍雖疑惑著,底氣卻在漸漸消失。
傅德永見皇上一言不發神色幾番微變,正有些摸不透聖上心思,就聽他拳頭抵在嘴邊咳了一聲,道:“傅德永。”
傅公公應聲。
“準備下,朕要出宮去趟阮府。”鄭衍站起身,“去看看阮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