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王府於城北一處,紅牆黃瓦廣庭闊院,處處可見漆梁玉柱鴟鳥獸頭,乍不打眼,卻個個精雕細磨,內斂恢弘。
趙鬱牽著徐風堇一路穿過垂花拱門,才進了內宅院裡,就見五位衣著華貴裙幅褶褶的姑娘身後跟著十幾奴才,齊齊福禮道:“見過王爺。”
趙鬱說:“免了。”
幾位姑娘直起身來,各個目光對上了徐風堇。
徐風堇頷首,乖順得體,心裡卻道:就知道是個苦差,還不如剛剛撐死算了。
趙鬱並未多說,只道:“堇兒是本王親自迎娶的王妃,日後府內大小事務,全由他來做主。”說完便將人拉入始終空著的正堂主屋,補上一紙婚書,身份就此落定。
徐風堇對著婚書逐字琢磨,存放起來,又去花廳坐下,與趙鬱同桌喝茶,他道:“王爺還沒告訴我,該如何做好這個王妃,又要怎麼應對屋外那五位美人?”
趙鬱道:“正妻該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徐風堇道:“我怎知道正妻該做什麼,我可是第一次成親。”
趙鬱想來也是:“是我疏忽了。”又放下茶碗起身:“王府規律繁多,待會讓程喬送來家規,你一一研讀,日後也好方便管事,你我之間,還如路上那般就好,私下我免你規矩,但府裡人多嘴雜,當如何做,你自己拿捏。”
入夜前,程喬送來幾套衣裳以及一本泛黃家規,徐風堇洗漱完,倒在床上,將書扔給岑靈,讓他讀給自己聽。
多是些繁文縟節,聽得徐風堇昏昏欲睡。
“寬行待人,謙卑自律,修身以德,重禮,重禮……”岑靈突然停下,徐風堇打著哈欠問他:“怎麼了?”
岑靈把書舉起來道:“是書頁掉了。”
徐風堇瞥了眼:“不用管它,繼續吧。”
岑靈點點頭,接著讀:“重禮尊夫,每日卯時三刻,需給家主敬茶問安。”
“敬什麼?”徐風堇“騰”地坐起來,拿過家規翻了又翻,將那張掉了的紙與前後字跡對比許久,沒發現異樣,才扔到一旁道:“算了算了,不讀了,睡覺。”
次日天還未亮,岑靈便起來幫徐風堇穿著洗漱,選了件仙鹿絹花的青白長袍,腰間是一抹水藍長帶,配上蓮花銀鎖,束發於頂,簪支玉釵,端端一位清雋少年,眉目如畫。
“是不是太嫩了點?”徐風堇也有二十,並不小了。
岑靈驚豔道:“阿堇怎麼都好看。”
趙鬱住外宅,一早醒來,又換上那日穿得銀白長衫,手裡一把剪刀,正站在院內修剪兩月未曾照顧的蘭草白芍。
程喬端著茶盤,偷偷摸摸打個哈欠,終於等得卯時三刻,徐風堇由門外進來,乖順地行禮問安。
趙鬱接過他倒得茶抿上一口,眼中帶笑:“昨晚睡得可還習慣?”
徐風堇進門時看到不少侍衛,想說不習慣,他往年日夜顛倒,從未起來這麼早,話到嘴邊又改成:“睡得很好,多謝王爺掛心。”
趙鬱笑意更濃,握住的他手輕輕拍了拍:“日後還要辛苦王妃。”
??徐風堇說:“都是我該做的。”待人走後,趙鬱將剪刀放在程喬的茶盤上,去了書房。
如此幾日下來,徐風堇總覺得哪裡不對,他又讓岑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家規,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東西不通?”
岑靈疑惑,翻了翻:“是有些不通,但既然家訓這麼寫,也應該不會錯。”
“迂腐。”徐風堇把書捲成一卷兒敲他腦袋:“誰告訴你書上寫得就全對?”
岑靈不解:“可是字跡無差,又怎會錯呢?”
徐風堇逐頁翻開,開始也覺得字跡無差,可幾日下來,那幾位旁人送給趙鬱的側妃沒半點動靜,按理來講,他初來乍到的,沒人問安,也得來人找茬,當然別人不來找他,他也樂得自在,只是瞧不上他,怎連趙鬱都瞧不上?那幾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偏就他一個人每天早起,福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