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公子何出此言。”餘三娘驚駭。
“何處此言?”李思達將堇哥兒扔到下人跟前,厲聲道:“給我往死裡打!”
家丁得了命令下手沒個輕重,餘三娘忙拿雞毛撣子擋著,她一介女流身嬌體柔,被猛地推到一旁,堇哥兒要掙紮起身,餘三娘瞪他一眼,急道:“李公子且慢,今兒個您先抽幾鞭子出出惡氣,留他幾天,十二那日傅老先生大壽,邀了他去,在這節骨眼上您弄出人命來,太守大人難做啊。”
傅老先生大壽這事兒李思達知道,太子太師回鄉養老,獨愛些淫詞豔曲,每年大壽都要請些妓子戲子前去熱鬧,如若真跟老人家八十大壽前夕見了血,確實不大好辦。
李思達示意家丁停下拳腳,踩到堇哥兒胸前:“留你兩日狗命,給傅老爺子祝完壽,再送你上路。”又道:“餘三娘。”
三娘忙站起來拍拍裙土,福禮道:“奴家在。”
“人先放你這兒,若是有差池,你這皮條生意也別想做了。”說著安排家丁留下看守,甩開衣袖走出去。
餘三娘送了幾步,又招呼龜公拿來幾壇好酒對看守說:“小哥辛苦,先吃點酒菜解解乏。”
家丁猶豫不決。
餘三娘又從荷包拿出幾粒碎銀:“咱們敞著門,您在下面看著,還能跑了不成?我得教訓教訓,您瞧著別髒了眼睛。”
家丁嘮叨兩句,惦著銀子下樓,待人走後,餘三娘抽出雞毛撣子指著地上爬起來的堇哥兒氣道:“才消停兩天,又給我闖禍!我是養了個祖宗不成!”
堇哥兒接過唯諾小倌遞來的手帕擦擦嘴角:“李思達三番五次對岑靈動手動腳,你不管我不管誰管他。”
餘三娘掐腰:“就偏你多事。”又看向叫岑靈的小倌,厲聲道:“你也來了一年,這是個什麼地方還沒弄不清楚?”
岑靈紅著眼低頭:“知道。”
三娘道:“我且先跟你說清楚,日後記住自己在什麼地方,貞節牌坊都給我收拾利落了,摸個手親個嘴兒別一驚一乍,嚇著客人。”
岑靈道:“我.....我知道了。”
堇哥兒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三娘一敲桌子,嚇得他又站了起來,牽動腹部,疼得“唉喲”兩聲。
“逞能。”餘三娘翻了記白眼:“疼死活該,李思達是誰?你也敢那麼跟他說話?我若不來,今兒個你就去找你那個死爹去吧!”
“我若下去第一件事便告訴他,當年溫柔可人的三姑娘讓我做盡伺候男人的齷齪勾當,估摸他轉世投胎一百次也不會考慮娶你。”堇哥兒忍著嘴角傷口端起一杯茶吹吹熱氣。
“你!”餘三娘氣得站起來,抬手便要打他,堇哥兒繞著桌子跑,嘴上道:“你可別碰到我,我全身都疼,你再打幾下,待會王員外過來,我當場厥過去, 可別嚇著客人。”
三娘頭腦發暈,仍下雞毛撣子摔門便走:“披頭散發的醜樣子!接什麼客,滾回屋去。”
難得的生意就此黃了,堇哥兒對著屋內銅鏡左右瞧瞧,正要回房,岑靈忙上前道謝,堇哥兒擺擺手:“無妨,也幫不了你一輩子。”
“是我懦弱。”岑靈垂淚。
“可不是嘛。”堇哥兒沒安慰他:“做了這行當,就真把自己當女人了?委身賣藝本就夠讓人看不起,自己再不活出點樣子,活該被人作踐死。”
“風堇兄說得是,可是李思達他……”
“嘖。”堇哥兒朝門外走去,沒理李思達那茬:“都說了,別叫我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