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的圍裙倒是跟她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粉紅色的,前面還有個兔子拿著胡蘿蔔的圖案。
兩人一人一個菜板,一人一把菜刀,一個切肉一個切土豆,都切得“當當”響,也不說話,像是廚藝比賽。
直到快切完了,墨水瞥到張小白刀下的土豆絲,一雙眼頓時冒出了超高度合金燈泡的光芒。
“又細又齊,你這刀工很厲害啊!”
不過就是切個土豆絲,平平無奇的,張小白不明白墨水有什麼好激動的。
“這個,大概也是天生的。”
“我不信。”墨水挑著眉看他,“做飯好吃是天賦我信,可這刀工,再有天賦也需要練很久吧?”
“嗯,我確實練過一段。”張小白將最後一塊土豆切完,“不過沒有多久就出師了。確實,有天賦也需要練習,但天賦可以大大縮短需要練習的時間。”
“刀工這種東西,是有能力上限的,我不需要那些花哨的技藝,只要實用就好。像切土豆絲,只要切的勻細齊就可以稱得上好,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墨水想了一下,說:“為了好吃。”
能力上限嗎?她倒是頭一次聽到這種理論。
按她師父的說法,一個人一旦發現了自己的天賦,就要在這條路上不斷的努力精進,像一柄刀一樣直紮下去,直到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天。
大道永無止境,追求也永無止境。
現在,聽到別樣的言論,卻是新奇。
“墨水,在想什麼?”張小白笑著往鍋裡倒油,“我剛說的你聽到了嗎?”
“你說了什麼?”墨水一愣。
“哈哈。”張小白開心地笑了起來,“我什麼也沒說,你果然跑神了。身為前輩,我有必要提醒你,做飯的時候要全神貫注,是對食材的尊重,也是為了好吃。”
“前輩?”墨水拿眼神瞧他,“你確定你比我大?不怕折了壽?”
飲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廚藝的終極追求如果不是好吃,她想不到還能是什麼。
看到這樣的墨水,張小白只覺火焰的溫度像是一直順著鍋柄傳進了心底,翻炒的鏟子有些燙手,他險些沒握住。那句“你多大啊”也沒問出口。
墨水沒發現他的異樣,又像是忘了她剛才的問題,在旁邊感慨道:“真是沒想到,我跟你才認識第三天,竟然就會在一起做飯,按照這個發展速度,估計過兩天就要出去約會了。”
張小白聽出墨水是在開玩笑,但他很喜歡這個玩笑怎麼辦?他很希望這個玩笑是真的怎麼辦?
“那不如,等我傷好了,能見人了,我們去約會吧。”
“去哪?”墨水嗅著鍋裡飄出的菜香,只覺倆人像是個笑話。
俗話說,飽暖方思淫\欲,他們倆個,現在每天連填飽肚子都成問題,約會什麼的,太奢侈。
張小白卻不這樣想,他起菜出鍋,認真地說:“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如果想去的地方比較遠,我就過幾年再陪你去。”
不管身處何方,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只要是正確的,不危害社會,盡管遵從自己的內心。忘了是哪位哲學家說的,人生的處境就好比被一根藤條吊在懸崖上,下有惡狼圍視,上有藤條將斷,偶然間發現身旁有朵綻放的野花,也要滿懷欣喜的去聞聞花香,不能緊張。
“張小白,你是不是喜歡我?”
“啊?你你你說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帖子上說了,表白這種事,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一句心聲,而不是一開始就要亮出來的真實心意。
這種時候,他該怎麼回答。
所有學過的道理似乎都用不上了,他的腦筋轉不動,大概臉又紅了起來,但因為有傷的遮蓋,估計不太明顯。
他去端切好的肉片,顧左右而言他。
“你這刀工也還可以啊,比一般人強多了,就是比我還差那麼一點。”
“張小白,回答我的問題。”墨水搶下他的盤子。
“是,我是——”喜歡你幾個字他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他只好換了詞,“覺得你很有趣。”
“正好,我也覺得你有趣。”墨水說,“等你傷好後,我們就去約會吧。去哪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