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自有一番儒雅尊貴之氣,一向不與匹夫計較,故只是淡淡一笑,便目送霍應樓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問月樓內不一會兒便只剩下煜王、楚淮睿、吳千蕊三人,段珏在其父親的權威之下不得不低頭,也跟著回去了。
楚淮睿望著最後一位大臣離去之後,轉身對著煜王淡淡一笑,“殿下如今要親自審理馮友磷一案,可要裝裝糊塗了,此案牽扯甚廣,可不單只一個馮世原,他背後的勢力龐大,正所謂樹大根深,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殿下想將他背後那些人全部刨出來,一個因為人數太多,殿下短時間內很難做到周全,二個很有可能導致政治失衡,或是官職空缺,這是陛下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殿下只能適可而止,審到馮世原那裡即可。”
“先生果然思慮周全!”煜王與楚淮睿互擊一掌,以慶祝此戰大攻告成。
此時,樓外突然一道紫影掠過,當從人反應過來時,彼岸已經站在了問月樓內。
“你……”煜王驚訝地指了指樓頂,“剛才你一直都在……樓頂?”
彼岸拍了拍手,走到宴席前坐下,悠然地道:“沒錯,更準確的來說,我在屋脊上。”
彼岸將侍衛領著在王府中轉了幾圈之後,便輕松地甩開他們,躍到了屋脊上,故樓內發生的一切事情她都已經聽到了。
“你的膽子可真大,倪容在這兒也你敢回來?”煜王也跟著坐了下來。
“其實我在逃跑的時候就已經撞見他了,只是不知為何,他瞄了我一眼,然後便像沒有看見我一樣轉身走了。”彼岸淡然地從碟中拿起一塊酥皮月餅,慢慢地吃了起來,只是她此言一出,兩人都略驚了驚,這倪容一向是以剛正不阿的態度行事,今日怎麼放過彼岸了?
“這還不簡單,他想讓殿下欠他一個人情唄!”吳千蕊嬌嫩的臉上閃過一絲鄙夷的神色,由於她剛剛沒有喝上桂花釀,現在甚是饞嘴得很,拿起之前楚淮睿喝剩下的那半杯便吞了下去,然後好好地回味了一番,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如果真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就怕他別有目的。”楚淮睿拿起酒壺替在場的人斟酒,神色惹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愁。
“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彼岸將最後一塊月餅塞到了嘴裡,拿起楚淮睿倒的桂花釀一口飲盡,然後問道:“既然你們有法子來懲治這個馮友磷,不讓他繼續來追緝我,為何還要讓我暴露呢?我感覺之前做了那麼多事情,還不如王閣老手中的一道奏摺來得有效呢?”
當楚淮睿告訴彼岸暴露就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之後,她便很配合楚淮睿的計劃。
彼岸前幾日的身份暴露,就是為了讓馮友磷更加的相信,彼岸就在王府之內,好讓他向皇帝請旨搜府,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牽制住馮友磷的視線,為了讓他將注意力從寶慶知府韓柏明那兒轉移過來,也為了韓知府的奏摺能夠到達禦前。
這個馮友磷仗著身後的勢力,以為那個韓柏明不會怎樣,況且內閣有霍閣老在,就算他韓柏明想上秦,奏摺也不可能到達皇帝的面前,所以他覺得等等幾日也無妨,順便可以趁這段時間,讓煜王吃點苦頭。
誰知他這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有算到韓柏明便沒有按慣例將奏摺送去內閣,而是直接送給了王閣老,這王閣老又與煜王走得近,自然不會對馮友磷心慈手軟。
然而今晚的這一出,特意蒙著面在皇帝面前逃跑,特意擺四個席位,留下半杯酒等自然是為了後面吳千蕊的出場,因為馮友磷勢必會抖出彼岸在王府內,皇帝也勢必會下旨搜查,為了洗清煜王的嫌疑,楚淮睿便讓吳千蕊特意假扮剛剛逃走的彼岸,抓回來的人貨不對版,這馮友磷自然啞口無言,就算他想再搜,惱怒的皇帝又礙著皇子面子,也絕對不會同意他再搜第二次。
所以,這些皆是楚淮睿和煜王商討好的 ,就是為了拔除馮友磷這顆小毒瘤,一來為朝廷除害,二來煜王可以趁刑部尚書一位空缺之時,安排自己的人手擔任,這樣彼岸就有了更多的活動空間,可謂是一舉兩得。
所以,彼岸之前的暴露之舉,還是起到了關鍵作用。
彼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被挖空了一般,這些朝堂之事她實在不懂,她曾利用了半年的時間籌謀混進陰陽殿,已覺得自己夠細致,夠聰明的了,她還為此自豪了一把,如今跟這些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真真是人心可畏呀!
“你們今日打了一場勝仗,要準備怎麼感謝我這個功臣呢?我到現在還感覺脖子有些痛呢?”吳大小姐摸了摸剛才被人拿刀架著的脖子,嗔道:“金錢俗物就別免了,本千金不稀罕,我要奇珍異寶。”
“你倒是會打劫?” 朱翕沒好氣地看向吳千蕊,“你看看,王府裡有什麼,你拿去便是。”
“好呀!”吳千蕊興奮地道:“聽聞陛下賞賜了不少別國進貢來的珍品,我要去你的寶庫看看。”
“就說你會打劫吧!”朱翕恨恨地敲了敲吳千蕊的頭。
吳千蕊嘟噥著嘴毫不示弱地回道,“怎麼?只準你獻殷勤,就不準我撈點好處呀?”
“準準準!”朱翕嘆了口氣,“我現在就帶你去藏寶閣,任君挑選好不好?”
顯然他便沒有避諱‘獻殷勤’三字。
吳千蕊一見朱翕答應,便立即換了個態度,就像看見了自家偶像一般,用特別崇拜的目光仰望著皇子殿下,聲音似銀鈴般悅耳輕柔,“我就知道殿下人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