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情你大概也會猜出來,女主人偶然情況下懷孕了,生了一個小女孩,將近中年才得一女,自然對她寵愛異常。他們十分開心,連我都受到了這種感染,他們把剛出生的嬰兒放到我手上,我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心裡卻有一個念頭蓬勃的生長,那就是扼住她的喉嚨,直到她再也無法發出聲音來。
那以後我不斷地想一個問題,為什麼活著的人能那麼快樂?即使一個人慘死,應該負責的人只是冷冰冰用錢補償了事,最多悲哀幾個月,隨後就能光明萬丈的生活,像是世界上不曾有過那人的存在一樣。可時間並不能沖淡一切!讓該負責的人付出代價,付出一輩子的代價,這就是我活著的意義。”
顏君抓著他的手臂搖晃,“不對……不對……這只是意外,爸爸媽媽待你如親生,他們將你培養的很出色,他們很愛你,你也很愛他們,你喊了二十多年的爸媽……”
“我有必要告訴你,十一年我就已經跟他們解除了收養關系。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完美無缺幸福安詳的家庭才讓人仇恨萬分!”,他拉過顏君狠狠地說,“你不明白每晚被噩夢所纏的困擾,他們幸福的笑容和我母親的血肉交替出現在我眼前,你根本不知道這會讓一個人變得有多瘋狂!
“而我之所以還在這個家裡,當然是因為你。因為爸媽捨不得小君突然失去她的哥哥,因為我想讓犯錯的人付出代價。
他強勢地吻上她,“顏君,他們犯下的錯就由你來還。”
她承受著他的啃噬,嘗到了苦鹹的淚水和腥甜的血味。
時間,也許是仇恨種子的肥沃土壤。
這是他的報複。
雨水打在落地窗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雨變得小了一些,顏君卻聽到了一聲不啻於驚雷的響動。
顏玉冷笑,“該出去看場好戲了。”
他撇下顏君獨自走了出去,連傘都沒有打。
“老闆,照您說的做了。”阿升看到自己的主人便恭敬地低下了頭。
好幾個人影在燈光裡搖晃,顏君行屍走肉地走下來,雨淋了一身也沒有發覺。
“這麼大動幹戈,真讓車某受寵若驚。”
車毓修被幾個人圍著,雙手被粗麻繩綁著背在身後動彈不得。但他依然挺拔地站著,沒有一絲落入埋伏的頹勢。
顏君呆呆地看著他,後者對她安撫一笑。
“這是圈套……”這個聲音甫一出來,顏君才發現阮蘅蕪已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
這棟房子裡到處都有攝像頭……顏君看向顏玉。那麼,她偷拿阿升的電話打給阮蘅蕪,以及她的出逃計劃,他早就瞭解了。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三次,敬謝。”顏玉從阿升手裡拿過一把槍來仔細地玩弄。車毓修聽到這個名字,身形有點動搖。
他卻把視線定在顏君身上,“小君,你還好嗎?”
一聲槍響,車毓修的身體便倒了下去,他的腿不斷的抽搐,暗色的血從傷口汩汩流出。
“小君”,車毓修除了聲線有些顫抖,其他卻好似並未受到影響,他跪倒在地上,“你記得我說過要你做我女朋友麼?我是認真的,這一個多月來,我想明白了。”
其實以他的身手,根本不會落入這五六個人的手中。
再以他的號召力,只要他振臂一呼,會有一大批人會跟隨他來島上冒險。
顏君木然地望向他。
他孤身一人,其實他早就知道此行無望,但是他還是來了,並且落入了顏玉的埋伏。
說了這句話,車毓修才扭轉過來對顏玉道,“你不必對我嚴加防備,我本以為,我們會在某個地方坐下來談話,沒想到霍先生如此厚待我。”
“你對顏君,根本不是真情實意!”這聲音充滿了憤怒,女人的尖聲讓顏君有一些清醒。
她回頭,看到阮蘅蕪因為怒意而顯得猙獰的臉,“你只是愛顏君身上的她的影子!世上怎會有你這樣冷酷虛偽的人!她死了,被你親手殺死了!你卻還要拉一個無辜的人,僅僅是因為你的私慾,就要讓三個女人都承受痛苦!你應該下到地獄裡贖罪!”
她奪過身邊一個人的槍,顏君聽的兩聲槍響,車毓修倒下了。
顏君驚駭地捂住嘴巴,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被顏玉扣住肩膀。
“放心,他死不了。”
阮蘅蕪打中了他另一條腿,現在他再也站不起來,他靠著一旁的灌木叢,悶哼了兩聲。
“真好,你終於對我下手了。”車毓修如釋重負地開顏,“不過你槍法不好,沒有一擊斃命,真是遺憾。”
他完全不像個被重創的人,倒是阮蘅蕪,虛弱地垂下了拿槍的手。
“你是故意的。你想死在我手裡以此還債,對不對?”阮蘅蕪顫抖著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