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陽蹙起眉來,下意識回頭看去,問道:“怎麼?”
那道姑神色肅然,手中拂塵輕抖:“殿下身後纏著數十道冤魂!”
壽陽心頭髮冷,又回頭看一眼,白日下晴光朗朗,哪有什麼鬼魂?
轉身冷哼一聲,“裝神弄鬼,你這樣的本宮見得多了,有本事你捉個冤魂來給我看看!”
那道姑神色更加可怖,眼瞪著壽陽身後,一字一頓道:“是帶著火的冤魂,只怕都是被燒死的,不知和公主有何淵源?”
壽陽本還不屑地往裡走,聽她說完這句,登時收住腳,雞皮疙瘩一點一點從脖子後頭往背上和胳膊蔓延開。
她轉過頭,定定看向青衫,語氣再不如方才一般輕佻,沉聲道:“你還看見了什麼?”
燕喃躲在花窗後看得好笑,元崢這扮道姑的人確實挑得好,若是換了青衫,怕是演不出這種神神叨叨的效果。
只見那道姑微後退,拂塵往空中畫了幾道奇妙的符號,口中唸唸有詞,似在朝那些冤魂做法,再大喝一聲:“真君金身在此,妖孽退散!莫將火怨帶進來,殃及無辜人等!”
壽陽本就心裡有鬼,聽她口口聲聲中這些冤魂是被火燒死,只覺後背真的被林府那些被燒死的人盯著一般,汗津津不敢動彈。
那道姑又忙乎一陣,方才朝壽陽躬身,微喘著氣道:“公主現下的境況,很不妙。”
壽陽早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嚥了口唾沫,“這世間真有鬼,是嗎?”
那道姑答道:“鬼者,歸也。人生天地之間,寄也。寄者瞬瞬,歸者永恆。有寄自然有歸,有恨貪戀等痴欲未解之人,自然歸不去。公主身後的冤魂,怕是和公主有所因由,所以才痴纏不散,須得貧道化解其怨恨,才能還公主安寧!”
壽陽見她將她心頭所怕說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咬牙,吩咐道:“只許你一人跟我來。”
說完帶頭進了正殿。
一進門,沒了旁人,壽陽轉身看著那道姑,一改方才平靜的模樣,神態有些猙獰,“你都看出來些什麼?”
道姑垂首繼續背題本,“貧道只能看當前,看不到過往,不知為何殿下會惹來這許多冤魂纏身。”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壽陽自從發現林九淵和林燕子都還在世,也信了世上有鬼怪,聽道姑這麼一說,憑她再膽大,後背也愈加發寒,強撐著問:“本宮是公主,有真龍氣護體,這些鬼是不是不能奈我何?”
道姑一本正經答:“公主確實陽氣旺盛,能御惡鬼,但在陰氣之地,或者陰氣之時,仍是不免會受困擾,比方說夜不能寐、噩夢頻發、神思浮游,都乃冤魂作祟,雖不傷身,但傷神之處更甚!”
壽陽聽得連連點頭,她這些日子確實是不易入睡,睡著就做噩夢,當下對這道姑更信服幾分,又問道:“那你可曾見過附身到人身上的鬼魂?”
“冤屈越甚,陰氣越重。”道姑垂首唸唸有詞,“確實有不甘輪迴的鬼魂附著於人的事例。”
壽陽大鬆一口氣,她就知道她的判斷不會有錯,元崢就是林九淵,梁燕喃就是那林燕子!
她心裡又是妒又是恨又是惱,想她籌謀那麼久,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二人雙雙死去不但沒消失,反而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地做夫妻!
一想到林九淵終究和林燕子在一起,她心裡就如萬蟻噬骨一般難受!
“那你可能做法讓那附體的鬼魂消失?”壽陽迫不及待問那道姑。
“貧道可以一試。”道姑嘴上說試,神情卻很篤定。
壽陽聽她如此說,知道有希望,登時興奮起來,在殿內來回走著,似自言自語:“那我要怎麼把她叫出來呢?才好讓你給她做法!”
那道姑適時道:“貧道可以先替殿下驅散身邊鬼魂,殿下不受陰氣傷神,才能應對更耗神的驅邪做法。”
壽陽已完全信任她真能看到身邊幽魂,點點頭道:“好,怎麼做?”
樞密院中,被劉渭派出去尋摸燕喃的人又溜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