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元崢照例一大早來到樞密院。
宮殿外廣場前不少太監宮人來來往往,忙忙碌碌。
在門口迎接元崢的曹八見他好奇地往廣場上看,笑著解釋:“明兒是乞巧節,官家在宮裡設祭壇祈福,還有乞巧宴,六司的人這都忙著呢。”
元崢點點頭,乞巧宴,他很期待。
他回頭問曹八道:“你是特意出來迎我的?”
曹八撇著八字眉笑,“是,馬副使讓您今日來了去見他,小的就先來侯您了。”
“馬副使來了?”元崢有些訝異,那馬大未不像這麼勤快的人吶。
曹八替他拴上馬,笑得眉毛都要掉下來,“還沒,是小的一副賤骨頭,就想早些來伺候伺候您。”
元崢失笑,不知曹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跟著他往裡走去。
待進了他自個兒那間公房,剛坐下,曹八先轉身不知從哪兒拎了個壺來。
“四爺!”曹八給元崢端上茶,“這是小人自個兒做的槐花蜜茶,能涼血去熱,夏日裡喝點最好不過。”
“你還會自己做茶?”元崢警惕地接過那茶,小心翼翼在鼻端放了一放。
香甜撲鼻,槐花的清香格外濃,倒沒什麼異味。
“小的祖上是開茶鋪的,做花茶蜜茶糖水茶那是祖傳絕活,您要是覺得不錯,小的單做一罐子整的給您帶回去。”
元崢放在嘴邊輕抿上一口,掃了一眼曹八主動問:“你是有話跟我說嗎?”
曹八笑著看了眼外頭,“恕小的冒昧多嘴,您是不是得罪劉大人了?”
元崢眉一挑,“這話怎麼說?”
曹八清清嗓子,湊近元崢桌案低聲道:“曹某貓在這兒十三年,自認還有幾分看人的眼色,您為人清正,又敢去幽州抗敵,這份俠義豪勇,曹某有幾分欽佩,這才大膽妄言幾句……”
元崢正色:“曹大人請直言。”
曹八也收了笑,“四爺抬舉。小的昨夜聽到個閒話,說馬副使準備好了石磨,要好好磨磨您這頭驢的脾氣……”
他說起來也不改原話,聽得元崢好笑,只憑他在擂臺賽上擊敗相闊海,劉渭就會把他視作眼中釘了。
馬大未要給他小鞋穿,在他意料之中,是以並不驚奇。
曹八繼續道:“……此人人稱馬大胃,胃口極大,最喜聽好話,他手底下升得快的,都是專會溜鬚拍馬的。就一個軟肋,便是他年僅七歲的兒子虎哥,那小孩兒有幾分文才,人都稱其七歲會作詩……,您到時候只要尋個機會誇他兒子兩句,念上兩句詞兒,保準他對您的態度至少轉三個彎兒。”
元崢拱手一笑,“多謝。”
這情報對他如今如此低微的地位來說,還是極有用的。
果然到了快晌午時,外頭過來個傳話的,“元崢是嗎?馬副使有令,命你即刻過去見他。”
元崢走了足有半盞茶的功夫,才來到專管北面房、吏房等五個房的馬副使公房中。
這公房極大,裡頭清一色紅木傢俱,落地罩後有暖閣,涼簟、冰盆等物一應俱全,一進屋,便一股涼意撲面而來。
那馬副使長得腦袋大、脖子粗,下頭肚子活像懷了個哪吒,低頭站在書架子前,手上翻著個卷宗。
“副使大人。”元崢抱拳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