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她的父王母后,三年前見的是最後一面;譬如眼前的素素,她根本不記得當時出嫁素素是否有跟隨;更譬如她的夫君,她甚至記不起他到底好在哪裡!
似乎魏澈,魏澈於她,除了好看,除了溫柔,就再也不剩什麼了。
“公主,您到底怎麼了?”身邊的素素似乎準備伸手去探她的額了。元若受驚似地躲閃,迅速拉開了與素素的距離。
素素的樣子很是不解:“您這是怎麼了?”說著,就要再上前一步。
“你,站住!本宮命令你站住!”歇斯底里,元若抱著頭,終於在素素想要靠近自己時徹底崩潰。
“若兒,若兒?”
元若的耳邊傳來輕呼,她忍著那暈沉的感覺,稍稍抬起眼皮子,即見一張滿臉寫著擔憂的臉,她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聲音嘶啞發不出聲音。
“別擔心,御醫開好方子了,你的聲音很快會恢復的。”似乎感受到元若的驚慮,說話者這般柔聲地安慰著。
元若點點頭,吃力地想起身,卻被那人示意不要妄動。然後就聽了那人絮絮道著:“都怪我,若我那時一直在你身邊就好了。若非我執意微服出宮,就不會遇著流寇了。想來我還是太自信了,水月國還是不夠太平。但若兒,你放心,那些流寇都被處置了。且這兩日我已下令徹查,定能抓捕所有的歹人。”
這麼聽著,元若才慢慢有了印象——眼前那細細關懷自己的人,是她的夫君,如今水月國的國君敖澈。而她,是水月國的王后。那日敖澈心血來潮想喬裝帶她出宮遊玩,卻不慎遇到了流寇。她這嗓子就是在驚慌中大喊傷到的。幸運的是敖澈當時並沒有離她很遠,在她絕望之前已及時領著護衛趕到她身邊。
想起了一切後,元若朝著她的夫君虛弱一笑,想要給敖澈一個寬慰。
“我讓素素來照顧你,待下了朝,我再來看你。”敖澈這般體貼,元若自是很懂事地點頭依下了。
此外,御醫的藥方子效果極好,不過三日的時間,元若就覺得自己能走會說,完全恢復了健康。
“素素,我想到花園裡走走。”大概在寢殿悶了三四日,元若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變懶了。於是這般向身邊的宮女素素提議。
素素依言應下了,默默地為她的主子梳妝,準備賞花的裝扮。
元若覺得這安靜的氛圍稍顯不適,於是她也不知怎地,見著素素在為她巧手挽髻,她便隨口提議:“素素,要不你給本宮唱個曲兒吧?你那樣能說會道,想必曲兒也知道不少。”
只是沒想到髮髻上素素的手明顯頓了頓,然後元若就看到素素離開她身後,走到跟前跪了下來,似乎在求她恕罪。這一系列沉默的動作,才讓元若想起,她的宮女素素天生是個啞女。
元若是個良善的人,這讓她頓時無地自容,忙屈身去扶起素素,連聲道歉,道是自己遇襲驚糊塗了。直到看到素素朝她莞爾,元若才放下心來,示意素素繼續為她梳妝。
就是鏡子裡素素為她梳妝的一幕,總覺得似曾相似,又大不一樣。她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會忽生讓素素唱曲兒的心思,且那一刻很是篤定素素是個能說會道的人。
“若兒,你瞧我把誰帶來了?”
未等元若把自己的奇怪舉動想明白,她就聽到敖澈好聽又愉悅的聲音傳來,似乎還帶著些邀功的意味。
見素素已經為她梳妝完畢,元若施施然起身,緩緩走到門外就要給人未到、聲先到的敖澈請安。卻是剛身子微彎,人就被敖澈扶了起來。她一抬眼,對上了敖澈那星辰般的目光,不覺臉頰微燙。
“我這妹妹,還是那麼容易害羞。”
是她那從小愛打趣她的哥哥的聲音。元若順著敖澈眼神的方向,就見哥哥陪著她的爹孃向自己走來。原來敖澈是怕她體弱思家,親自把她的家人請了進宮。
明白這點後,元若心裡悄然歡喜,臉上不自覺也帶上了暖意。見年邁的父母瞧著自己那擔憂的神色,元若忙安慰:“爹,娘,我身子都好了。您們瞧瞧,我真的好了。”
“喏,相國大人這是該相信寡人的話了?”敖澈適時在旁討好道。
元若瞥了敖澈一眼,對他那與身份不符的態度表示無語。但敖澈這樣的狀態,一般只會展現在她和她的家人面前,思及此,元若又覺得心裡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