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抱著已經趨於平靜的望祈一言不發,棠惢緩緩湊到她身旁,試探著問到:“主人......那股妖氣,似乎並不屬於狐族。”
昭華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知道,那樣的靈力,是比狐族更精絕高深的存在。”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小寶寶出生的時候就是凡人吶,他怎麼會突然......”
“我要帶他回妖界。我隱隱覺得這件事並非咱們所見這般簡單。”
“主人是說......”
“望舒。”昭華抬眼看著棠惢,一字一句道:“他有問題。”
這般將望祈帶走,回了妖界昭華便很有可能會不再回來。
她對人間唯一的眷戀就是她的這個身份為凡人的孩子。若望祈不是凡人,他們就沒有任何繼續留在人間的理由。
她本可以決絕離去,再不理會這凡塵俗世。
但她又不能完全做到。
如今天下亂世看似平定,不過是因為她用手段和兵力強行鎮壓的結果。
她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擁有兵權的朝臣們定然會起異心,到時戰亂不斷,苦的只是黎明蒼生。
她倒也不是怕與她無關的凡人受苦,她只是覺得,這皇位,應該落在當稱得起帝王之名的人身上。
這個人,普天之下,唯有宋世安。
離宮之前,昭華去尋了他。
他與她屈膝而坐於桃花樹下的茶案旁,面前擺放著的,是鳶鳶新沏的茶。
昭華見一俊朗男子來尋鳶鳶,鳶鳶與他牽著手往市集方向去了,她便笑,“那男子......”
“是鳶鳶的夫君。他錯將我當成了鳶鳶的父親,一個月前下了聘,要求娶鳶鳶。那孩子家裡是經商的,算不得什麼大買賣但日子也算過得不錯。成親後鳶鳶本該歸夫家,但她放心不下我,於是常常回來探望。”
昭華看著宋世安臉上寧靜平和的喜樂笑容,頗為感觸,“你如今是真正將她當成了你的半個女兒。”
“這世上從來都是真心換真心。我與您,亦是如此。”他動作緩慢替昭華新添了一盞茶,“如今宮中之事我略有耳聞。您將國家治理的很好,那些有異心之人在您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京都現在都在傳著,百姓無不對您欽佩敬仰。”
昭華端起茶盞,以長袖掩面一飲而盡,“我要他們敬佩我作甚?這天下終歸是凡人的天下,並不是我的。你也知道我志不在此。我不喜手中握有權勢,平白無故要擔得責任太多,反而累得慌。”
宋世安笑笑,“我一直都知道。還記得從前征討西涼的時候,您入夜起了玩性,還曾與我下了一夜的棋。”
昭華對著茶案揮了揮衣袖,旋即便有一副棋具現在二人面前。
昭華將白棋簍子向宋世安面前推了推,執黑棋先落一子,“我這棋藝都是與你學下的,後來入了內廷,便再無人與我對弈過。”
宋世安樂呵拿起了白子落下,“那便看看您的棋藝有無精進。”
這二人,一妙齡少女,一白髮蒼翁,卻如同摯友一般有說有笑的對弈起來,畫面好不和諧。
昭華的那些三腳貓功夫自是敵不過宋世安,很快她便被殺了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