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德到底是組長,思想上半拉向著管理,半拉向著技術員。
但風氣如此,少不得受些不良影響。
不提還好,被陳張義當面提起,心下立刻生出些許不快。
只是他已猜到目的,理智上知道陳張義故意挑撥離間,便沒有說話。
陳張義微笑著道:“大人別誤會,我不是說郭大人不好。
虎賁軍比不得原先陳朝,不是烏煙瘴氣的地方,郭大人沒點本事,如何做您的上峰?”陳張義藉著最後的天光,觀測著姜老德微妙的神色變化,接著道,“可是俗話說,寧為雞頭,不做鳳尾。
虎賁軍有教育司,各地學堂,一年怕有上百的學生送往各處。
跟大人說句掏心掏肺的話,我們都是有些年紀的人了,沒趕上好時候,認字算數都不利索。
只怕沒二年,就叫後浪拍死在了沙灘上。
大人說是不是這個理?”姜老德的呼吸又急促了幾許,後生可畏,對技術員尤甚。
果真能做到郭守彪那般也就罷了,似他這等依舊以技術為主的,看到有天賦的後輩,欣喜之餘,更多的是恐懼,真是睡覺都不安穩。
虎賁軍內競爭有多激烈,旁人不知,姜老德怎會不知?陳張義見好就收,把狗頭金硬塞到了姜老德手中,很是善解人意的道:“如此大事,大人有所考量乃人之常情。
小人仰慕大人已久,還請大人多加思量。
大人不肯賞臉也沒關系,只當小人沒福。”
姜老德握了握狗頭金,還是推了回去,搖了搖頭,表示不要。
陳張義擺擺手:“小人豈能空著手見大人?只是見面禮,大人萬別嫌棄才好。”
說畢後退了幾步,堅決不肯收回狗頭金的模樣。
姜老德心中天人交戰,他不認得此人,回去把金子埋在哪裡藏了,神不知鬼不覺,然後躲在營裡不出來,耗上個二三年,金子就徹底是自己的了。
可又怕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叫人逮住,以虎賁軍的軍法,不獨自己要處死,家眷盡數要公然趕出虎賁軍的地盤,姜老德又有些遲疑。
陳張義嘴角微勾,果真半點不動心,必定是沒有半句廢話。
姜老德捏著狗頭金不捨得松開,就有八九分準了。
哪知過了半晌,姜老德深吸一口氣,終是把金子放在了地上,轉身往軍營方向跑了。
陳張義心裡咯噔一下,生怕他回去告密,撿起在地上的金子,飛快的往客棧裡跑。
火速叫上隨從收拾行李,裝作有要緊事,趕著退房。
幸而在城外,沒有宵禁,不曾引起店家注意。
幾個人躲在僻靜的巷子裡飛快換裝,又走到方才那家對面的客棧,拿了另一套身份,要了幾間房。
足足等了三日,並沒見有任何往客棧裡問詢他原先模樣的人,陳張義心中大石落地,冷笑數聲,原來還是裝模作樣。
於是又扮作商人,混進了姜老德的家中,悄悄對姜老德的老孃道:“你兒子跟著娘娘,有甚前途呢?娘娘終究是要聽聖上的。
跟著聖上走,去做管槍炮的大總管,一年少說有上千的銀子,不比跟著娘娘強?娘娘雖好,女人家到底是小氣了。”
又說了許多好話,只把姜家人哄的團團轉。
到了休沐日,姜老德的弟弟姜志仁裝作探親,去到軍營裡找姜老德傳話。
姜老德聽聞是替聖上幹活,不知為何,先鬆了口氣。
姜志仁又勸說道:“聖上是個和氣人,對自己人尤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