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似聖上所言,娘娘更該奉承才是。
沒有人嫌兒子多,她生個嫡子,什麼都不耽誤,何必引得聖上猜忌?再則,她但凡生下個兒子,那便是皇後嫡子,只消滿了周歲,不知幾多人上本請奏立太子。
娘娘便不戰而勝了。”
竇宏朗的後背倏地竄起寒意,還未琢磨清楚,就聽李運低聲道:“聖上,娘娘的野心,恐不止於此!”
竇宏朗的手狠狠一抖,恰撞到棋盤,帶累的棋盤上的杯盞跟著晃了晃,險些把酒水菜餚撒了出來。
能在亂世中混出頭臉的,除了運氣絕佳,哪個不是人中龍鳳?管平波的心思,方堅等人絕不是唯一能猜到的。
武後珠玉在前,再有韋皇後做補,嚇的唐朝後來的皇帝輕易不敢冊封皇後。
章獻太後垂簾聽政時,朝臣撒潑打滾的逼她承諾不效仿呂後。
是不效仿呂後,還是恐懼敢於袞服祭天的章獻做第二個女皇?後宮不得幹政背後,不獨是朝臣表面上對外戚的鄙視與打壓,還有皇家對女人權力的限制。
女人多半溫順無主見,可後宮裡只要有那麼幾個生了異心的女人,皇帝的覺都睡不安穩。
何況管平波壓根就不是後宮女子!管平波的行為,都算不上蛛絲馬跡,而是昭然若揭了。
可竇宏朗下意識的迴避著這個可能,畢竟管平波目標是太後的話,他們還有迴旋的餘地。
巴州多少年來堂客當家,不知幾多萬事不操心,只管享福的男人。
可惜竇宏朗現已算不得巴州男人,龍椅唯有一個,難道管平波能放他逍遙去做皇後不成?果真有那樣深厚的感情,也不至於摩拳擦掌算計他了。
李運心中微嘆,有些事即便知道了,卻毫無應對的頭緒。
想要遏制住管平波的野心,大抵只有回到過去,或是叫練竹別亂發善心,叫她淪落煙花巷;或是將她扣留在家中,不放去石竹。
別的再無力阻攔她的發展。
竇向東在虎賁軍的判斷上,幾乎沒有過失手,然管平波終究憑著天命與才華,數次歷險,還是走到了今日。
無怪乎竇向東最後,總念著“時也、命也”的話了。
然螻蟻尚且偷生,竇家匪類出身,自帶著亡命徒那副天生的硬骨頭。
不管是死去的竇向東,還是活著的竇宏朗、竇崇成,乃至李運、肖鐵英等人,都不會猜到有危險,便束手就擒。
李運緊了緊拳頭,又慢慢放開,如此幾次後,才重新抬起頭,目光炯炯的道:“臣定當加強宮廷護衛,不讓人有可趁之機!”
竇宏朗道:“光護衛不開了,不必再打啞謎,李運直白的道:“旁的事或有黨爭,此事滿朝文武都是齊心的。
獨木不成林,聖上不必過於擔憂。”
竇宏朗搖頭道:“亂世當頭,文臣不中用。”
李運道:“那我們便練兵。
她有三郡,聖上有四郡。
打起來兩敗俱傷,叫姜戎白撿便宜;不打她做太後,世代敬仰。
娘娘是個有成算的人,別叫她覺得我們有可趁之機,她未必不肯做個掌印太後。”
竇宏朗木著臉道:“練兵,我們能練過她麼?”
李運道:“偷師即可。”
竇宏朗有氣無力的道:“張和泰又不是沒偷過。”
“娘娘防著他,怎會把精髓告訴他?”李運身體前傾,用極低的聲音道:“娘娘脫胎於竇家,她再清洗,竇家人都是無法完全清洗掉的。”
竇宏朗瞪大眼:“還有?誰?”說畢,又忙道,“行了,你不用告訴我,我身邊人多嘴雜,她不定放了多少釘子。
有要緊的事我只管找你便是。”
李運不由怔住,竇宏朗竟對他信任至此!心中生出暖意,暗道:便是他不如先皇謀略,能如此善待,亦值得死而後已了。
竇宏朗話音落下,頓覺五髒六腑都叫堵的慌。
堂堂皇帝,自家養的探子都不敢問名字,還有比他更窩囊的麼?懷著比之前更糟心的情緒,以天黑為由,無力的打發走李運,歪在火箱裡想:滿朝文武,哪些人堪為心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