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運笑道:“聖上速去請平王殿下,再拿副字牌,就齊活了。”
竇宏朗笑罵道:“滾你的,哪個跟你打字牌? 從小就你最奸詐,我才不跟你打。”
提起往事,李運悵然道:“若論牌桌上的功夫,當屬劉耗子最能耐,卻是再不能在他手裡吃虧了。”
竇宏朗笑意維持不住,低落的道:“一起長大的兄弟們,就剩我們幾個了。”
雖建立了楚朝,卻是人心散亂、內外交困,遠不如當年的勃然生機。
李運不知竇宏朗想說什麼,猶豫著怎麼接話。
竇宏朗看了看茶盤,嫌小,便命太監拿了個薄薄的象棋盤,又上了壺黃酒,擺上諸如醬鴨舌、鹵豬尾等家常小菜,而後把宮女太監盡數打發出門,獨留李運說話。
屋內霎時變的安靜,竇宏朗卻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語帶幹澀的道:“你同我說句實話,兩位皇子,你看好哪個?”李運道:“聖上正值壯年,可緩幾年再考慮立太子。”
竇宏朗自斟了杯酒,一飲而盡:“我怕我等不到那天。”
李運抿了抿嘴,沒說話。
“你還是那般少言寡語。”
竇宏朗嘆道,“我卻是實在無人可訴了。”
頓了頓,又接著道,“我今日笑問皇後是否能替我生個嫡子,被她拿往事與改元後選妃搪塞過去了。”
李運的神色霎時嚴肅起來。
竇宏朗面無表情的道:“阿爺的警告言猶在耳。
宮人都說我因貝殼而厭惡鹹臨,然貝殼雖死不足惜,可你們都知道,鹹臨是我媽媽拼著老胳膊老腿救下來的孫子。
如若她在世,不知如何疼惜,我便是不甚喜愛,又怎會厭惡?”
李運目光閃動,竇宏朗有此心機,有些出乎他意料。
尤其這等做作,竟與往日脾性有七八分相似,連他都以為竇宏朗又犯了少爺脾氣。
但,“討厭”鹹臨,目的幾何?竇宏朗沒賣關子,他得用的人不多,父親留下的老人,哪怕狂些,總是跟他一條心的。
何況李運素來謹慎,沒什麼招人煩的地方,兩下裡又結了親,犯不著隱瞞,便坦誠的道:“鹹臨母親強悍,我不打壓他,懷望在朝中立刻便沒了聲息。
叫母老虎搶了先機,懷望再無翻身餘地。
但如若鹹臨做了太子,她便是將來的太後。
做太後怎麼著也是比做皇後爽快的,你覺得母老虎會如何選?”
李運苦笑,不知如何答言。
竇宏朗接著道:“若是懷望做了太子,她不過是嫡母。
懷望已長成,不好糊弄了。
她為了積聚實力也好,籠絡懷望也罷,總歸是不會這幾年便動手弄死我的。”
李運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竇宏朗抹了把臉道:“李運,我是真怕。
賀賴烏孤兵臨臣下時,我有多怕她輸,現就有多怕她殺我。
鹹臨仁弱,恰是她垂簾聽政的最好把柄。
趁著鹹臨年幼,她或就能順勢掌權一輩子。
這等好事,她絕不肯放過。
今日我試探她,果然她一推二五六。
但凡有半分想順理成章做太後的心,何必那般防備我?”
李運沉吟片刻,才略帶尷尬的道:“原先在巴州時,我們下頭人沒規矩,什麼話都亂說。
娘娘往日便不耐煩,想是多年來還未改了舊日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