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於火、藥上很有些研究,又急於表現,忙道,“這卻不容易。鐵屑小了,就是爆的好看,紮不進面板。鐵屑大了,便不能混太多,不然火、藥不夠炸不開。混的少了,打擊範圍又不夠。”
這一聽就是行家的話,管平波就問:“依你說該如何?”
白蓮搖頭道:“我最初便是想做正經能殺人的梨花槍,鬧來鬧去也就是個唬人的家夥。實想不到。然原先我父親在世時,做過一種守城的武器,我還記得。打擊騎兵倒是極好。”
管平波道:“說來聽聽。”
白蓮道:“此物名叫一窩蜂。還是陳朝開國時使過的。那時太。祖的軍中興起了火箭,卻是準頭遠不如踏張弩,全靠足夠密集。偏生火箭慢不說,槍管總要放涼才能使,很不便利。此時,就有個軍師潛心研究,把六十支火箭攏做一起,用導火索串聯,點一回便能發六十根。兩兩一組,算得上騎兵的噩夢了。只花費太大了些。”1管平波道:“箭竿能回收麼?”
“能。”白蓮花笑笑,“不過打掃戰場的只能是贏的一方了。”
“自然!”管平波笑眯眯的道,“你很是瞭解火器,不知令尊是做什麼的?”
白蓮道:“說來話長,我爹原是麗州千戶,最重火器。小時候常帶著兄弟們與我一同看諸如《武備志》、《太白陰經》等書。朝廷後來多用鳥銃,一窩蜂便失傳了,還是我爹複原的。奈何我家運道不好,一兄二弟相繼病故,我爹中年痛失三子,受不住,跟著去了。
人走茶涼,襲了我爹千戶的那位族親,與我們家血緣已是淡了,他那婆娘還忒不賢,白佔了我家便宜,又覬覦我的嫁妝。仗著嫂子的名分,硬把我嫁了個渾人。後來渾人沒了,他家族人又想發絕戶財,硬說我八字太壞,克六親,硬逼著我再嫁。也是巧了,剛好遇著個算命的道士,指著我說;‘此女必有大富貴’。”
說到此處,白蓮笑道,“原是道士的套話,誰信他來?我當時萬念俱灰,想著與其叫他們陶騰了銀錢,還不如了卻紅塵,跟著道士出家算了。
那道士倒也心善,收留了我,又教了我些拳腳。次後又遇著幾年災荒,日子越發不好過,老道士一病死了。我只好女扮男裝四處討生活。還是過不下去,便謊稱自己是神仙,拉了一撥人,往潭州販些貨品,做起了貨郎。”
說畢,看了管平波一眼,哀怨的道,“叫將軍的流動供銷社一擠兌,不就灰飛煙滅了麼?”白蓮一串話,簡單明瞭的把自己的來歷倒了個幹淨。也是取信於管平波的意思。
陸觀頤嘆道:“都是苦命人。我們幾人,憑誰的故事拿出來,都夠寫一折子戲了。”說著笑指管平波道,“她同你一樣,也是沒了父親,叫伯父賣去竇家的。”
孔彰震驚道:“賣、賣的?”
管平波道:“怎麼了?我被賣很稀奇?”
孔彰難以置信的瞪著管平波,完全無法理解管家的選擇。把她賣出去不就便宜了別人家裡了麼?隨便做個縫紉機都能賺許多錢了吧?送給竇家做活,叔伯領她的工錢也行啊!
管平波看不出孔彰的腹誹,奇道:“姜戎莫不是沒有叔伯賣侄女的?”
孔彰搖頭:“叔伯賣侄女的常見,財神爺送人的沒見過。”
管平波發出一陣爆笑,好半晌才拍著孔彰的胳膊道:“財神爺沒發威的時候,也不過是個泥塑木胎。還有直接把金坨坨送出去的呢。”
孔彰道:“有麼?”
管平波先退出了好幾步,才吊兒郎當的道:“美人兒,朝廷不是把你送給我了麼?”
孔彰:“……”蒼梧多瞎子!譚元洲你也瞎了才看上這貨的吧!?
攻防戰演習還在繼續,管平波不再說笑,認真的觀察著戰局。一次演習的費用頗高,盡可能的榨出價值才能不虧。哪怕對戰的意義不大,也得分析出個子醜寅卯。為什麼沒意義?怎麼樣才能有意義?乃是接下來的工作重心之一。幾個人直在山上站到天黑,韋高義沒能攻進北礦營,算是輸了。北礦營的戰兵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
管平波笑了笑,看向白蓮:“給你兩個任務。”
白蓮一凜。
管平波伸出兩根手指:“第一,一個月內學會說官話。第二,年前造出你方才說的一窩蜂。能做到麼?”
白蓮幹淨利落的大聲答應道:“能!”
管平波滿意的點頭,有虎賁軍的風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1一窩蜂造價其實挺低廉的,白蓮還沒適應身份,對她而言一窩蜂就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