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勸竇春生離開的老者當機立斷道:“牽馬,取陸路,我們走!”
竇向東才把竇朝峰提起來,作為竇朝峰的獨生子,竇春生當真死不起。方才吵架的幾人立刻統一意見,飛快挑選了最精壯的漢子,護送竇春生離開。
竇春生看著眾人:“你們怎麼辦?”
一人噯了一聲:“裝成百姓便是,他還能屠城不成?四老爺,走吧!”
竇春生心裡十分不願,他覺著還沒打呢,怎能慫?那不是同他大哥一樣麼?然孔彰此番有備而來,雁州城內的守軍又不曾見過如此密集的火藥與攻城,戰意早就動搖。算來竇家正經打過大仗的,唯有竇向東父子。連管平波都尚在摸索,小一輩的且沒歷練出來呢。
眾人勸說下,竇春生只得跨上馬,尋了個小門,疾馳而去。誰料才出門外,一行騎兵如疾風般攆了過來!竇春生耳邊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吼聲:“跑!”
條件反射的一拉韁繩,朝反方向飛奔逃命。南邊的矮腳馬,怎比得上西域的汗血寶馬。追逐竇春生的,恰是孔彰從阿速衛帶來的舊部。非騎兵對決,他們必不全身甲冑,輕便無比。遠遠瞧見有人從小門出來,料定是要緊人物,二話不說,催馬急追。草原的漢子最擅打獵,竇春生等人何曾見過這等陣仗?被追的慌不擇路,好似受驚的黃羊。幾個把竇春生勸出來一併逃命的,險些悔斷了腸子,此刻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玩命的狂奔。
十來個騎兵圍著竇春生一行來回跑動,把他們逼的縮成了一團,彼此阻礙的更無法逃脫,像極了落入獵人魔掌的獵物。一支箭羽搭上了弓,咻的一聲,竇春生後背一涼,就失去了知覺。
“四老爺!!!”
一艘小船順著奔騰的江水,直撲潭州而來。潭州城外還在打,小船喊著話,捱上了竇家的大船。利落的爬上竇向東的主船,幾個人撲倒在竇向東跟前,嚎啕大哭:“老太爺,我們四老爺……四老爺沒了!”
竇向東騰的站起,一個搖晃:“你說什麼?”
幾人悲痛欲絕,好半晌才抽噎著道:“他們殺了四老爺,把四老爺的人頭……掛在了牆上!”
竇向東才聽明白:“雁州城破了?”
幾人紛紛點頭。竇向東氣的臉色發青,竇家下一代裡,唯竇春生最為優秀,這是天要絕他竇家麼?他好容易狠下心來,把竇朝峰視為繼承人,竇春生就命喪黃泉。他連個孩子都不曾留下,二房竟是血脈斷絕!
竇向東眼前陣陣發黑,心中卻是陣陣發狠。咬牙切齒的道:“給我打下潭州,殺了那姓李的,一樣掛上牆頭,叫姓孔的好生看看我竇家的厲害!”
匪類本就最講義氣,驚聞竇春生死訊,竇家水手登時炸了!管平波眼神一凝:“集合!預備出擊!”
李恩會莫名其妙的看著瞬間變得瘋狂的竇家軍,他倒不怕,問題是軍戶們登時就慫了!不管李恩會如何威逼利誘,鬥志一旦失去,便再難找回。本就守的異常艱辛的潭州城,不出意外的出現了缺口。
朝廷軍霎時潰散,在城中亂竄,見什麼搶什麼,拿著就四散逃逸。親兵護衛者李恩會,往城外撤退。朝廷軍崩潰起來,醜態畢露。潭州城的百姓們聞得竇家歸來,竟是淚流滿面。蒼梧民風本就彪悍,好些男丁拿著菜刀,對著朝廷軍一頓亂砍。砍死了就扒他們的衣服,搶攜帶的財物。怒罵聲、慘叫聲、嘶鳴聲、哭聲、叫聲、鍋碗瓢盆乒呤哐啷的打砸聲混成了一團。潭州城內頓時陷入了極端的混亂。
管平波帶領著虎賁軍殺了進來,專挑騎著馬的騎兵去堵,以練戰兵的心理素質。騎兵們反倒被虎賁軍嚇的嗷嗷怪叫。一群弱旅,絕佳的鍛煉機會!管平波冷靜的指揮著戰兵,飛快的殲滅著一小股一小股的騎兵。不一時,她身邊就被打空。索性領著幾個人,爬上屋頂,搜尋著哪處還有怪能讓她打。
沒遇著管平波的就好上許多。對上百姓,朝廷軍有天然的心理優勢,兵器盔甲也更好,倒不曾吃什麼虧,只把道路堵了個翹死,李恩會騎著馬,怎生也沖不出去。方堅心中發苦,他帶著個孩子,還是個絕色,這可往哪處逃!?拿鍋底灰把方墨抹了一臉,拉著兒子混進了人群中,也企圖逃出城去。半途遇見李恩會,立刻扒著李恩會死也不肯撒手。
李恩會牛高馬大、其醜無比又一身煞氣,哪個不長眼的敢隨便惹他?橫刀立馬之勢,殺進來的竇家軍都恨不能繞道而走。李恩會自嘲一笑:“我也就這點用了,走!”
方堅心中悲苦,怎麼就叫抄了後路呢?竇家不是丟城丟的那麼利落麼?
二人拐了道彎,忽然一陣清脆的笑聲傳入耳膜。順著聲音望去,方堅見到一短發女子,站在屋頂上,笑盈盈的看著他們。李恩會臉色一變,那女子笑的更歡了,揚手打了個招呼道:“喲!便宜妹夫,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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