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波的生活水準,且比不上田威活著的時候。
船艙裡的東西,倘或全花銷了出去,張金培都替營裡肉疼。
管平波卻是不放心,再三囑咐:“你們此去乃是做生意,切勿好勇鬥狠,要和氣生財。
萬不得已再動手,不可胡亂逞江湖義氣!”
張金培被唸的耳朵起繭,不耐煩的道:“你怎麼比我阿媽還囉嗦!”
管平波不客氣的給了張金培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白養了你們這麼許久,丟了一個兩個,我不是虧死?”說著戳著張金培的腦門道,“你是老孃的人,生死由老孃說了算,你給我記住了!”
張金培翻了個白眼,跳上船,搖晃了幾下穩住身形,才掏掏耳朵沖管平波吼道:“全天下就你話多,老!太!婆!”
龍大力聽得此話,一腳就把張金培踹進了水裡。
開玩笑!上回不是管平波派他送信,得了一百兩銀子,他全家早餓死了。
現如今又令他管船隊,好不威風,可謂再生父母,豈容人挑釁?
冬季寒冷的水,凍的張金培牙齒打顫,狼狽的爬上船,怒罵道:“狗腿子!馬屁精!我凍死了你賠得起嗎?”
管平波笑個不住,隔著河喊:“你有空罵人,還不趕緊去船艙裡烤火,真個凍死了,我就把你做成臘肉幹,好彌補一些損失。”
張金培氣結,河面上寒風呼嘯,他實在扛不住了,跑進船艙,換衣烤火,嘴上還不住的罵罵咧咧。
忽聽船頭鼓聲大作,與平素營裡訓練時出發的節奏一模一樣。
張金培的心裡,頓時生出了一股不捨之情。
什麼時候起,把老虎營當成家了呢?不知不覺間,好像變得不願離開。
盡管譚元洲對他依舊沒有好臉色,盡管在營內少不得有些許排擠和矛盾。
但此時此刻,他竟是覺得老虎營是阿媽懷抱外,最能安心的所在。
船身搖晃,緩緩前行。
張金培醒過神來,胡亂披上件衣服,把頭探出窗外。
風雨橋下,管平波的身影越來越遠,手卻一直不停的朝他們揮動。
耳邊好似又響起了那一路平安的嘮叨。
眼睛不自覺的看向百戶所的方向,還未分開,就已想念。
終於,管平波消失在視線裡。
張金培全身卸力,懶洋洋的坐回了船艙。
一隻大手拍在了他的後背上,渾厚的聲音笑罵道:“站沒站相,坐沒坐像,叫稽查隊逮著了,抽死你!”
張金培立刻坐直,扭頭看拍自己的漢子,三四十歲的年紀,很是健壯。
那人見他看過來,笑道:“我叫曹仁,在鹽井入伍的。
譚百總聽說我以前做過水手,就把我調來了。
其實我更想做戰兵,不過營裡有需要,戰兵的事以後再說吧。”
張金培聽到譚元洲三個字就不自在,冷哼一聲道:“思想覺悟還挺高!”